“表姐和表妹剛來揚州,行李帶的也有限,恐怕針線上的東西不齊備。這是昨晚我臨時收拾的,將就著用吧。”趙鶯鶯的心思很細,昨晚就想到了這件事。便問李媽媽要了兩隻新籃子,從自己針線東西上揀出兩套。
要真等到今日才發現無東西可做針線,那就實在是太尷尬了。
曾月娥曾雪梅接過針線籃子,月娥臉上通紅,頗覺得不好意思——昨日她娘只想著和她們抱怨外祖母的話,卻把準備東西的事情忘記了!這時候要從別人手裡接手這種不值錢的小東西,她真覺得丟人!
只不過她確實沒有準備,這時候就是想拒絕也不行了。
“多謝表妹了!”捧著針線籃子,曾月娥和曾雪梅坐在了小圓桌旁。
趙芹芹跟著坐下,趙芹芹把昨日做到一半的鞋面子拿出來。她如今也十歲了,針線上面比不過同一個年級時候的趙鶯鶯趙蓉蓉,比起其他一般的女孩子還是強的多的。這繡花撐子上勾出了一個鞋扇的形狀,鞋頭上則是五福捧壽的圖案。
下個月是方婆子的生日,這是她打算孝敬祖母的。
五福捧壽中間的那個‘壽’字已經繡完了,五隻蝙蝠也完成了三隻,只剩下兩隻小蝙蝠了,所以這時候她的繡藝如何已經能看出來了。見中間‘壽’字十分古樸,若是這個還可以說是揚州這邊花樣子新奇,旁邊蝙蝠細緻,繡地惟妙惟肖,讓人一看就覺得憨態可掬很有福氣,這就是繡藝真的不錯了。
十歲會扎花這在曾月娥曾雪梅的老家是不敢想的,這倒不是說老家的人比較笨,而是地方不同造成的。城裡的女孩子比起鄉下的女孩子來說,不用做農活兒,空閒的時間自然更多,女紅上面更有造詣本就是應該。
再加上城裡資源多啊,要想使想學一些女紅手藝——不外傳的技藝還是很難學到,但是那些一般的技藝呢?她們總有辦法學到的。
於是一般情況下,城裡的女孩子的女紅勝於鄉下女孩子也就是無可奈何的了。
何況揚州不是一般的城市,這裡是東南第一城,這裡的繁華與富庶不一般,女孩子在女紅裝點上自然更不一般!
十歲扎花在曾家姐妹的老家是罕見的,在揚州不能說人人都可以做到。但是注意教導女兒的人家,在這一點上總是差不離的。
講真話,十歲的趙芹芹比十二歲的曾雪梅還要強許多,就算是比十四歲的曾月娥似乎也不差什麼——曾月娥看到這個的時候心裡就一驚,緊接著就抓緊了手上的針線籃子。
她是個自矜自傲的女孩子,一直自信於自己的女紅,她認為自己不會比趙鶯鶯這個表妹差。最多就是人家有個好外婆,可能學到一些高超繡法而已。但是純看繡藝,她不會輸給任何人。
可是趙芹芹的手藝讓她知道了她不願意接受,但是隻能接受的事情,趙鶯鶯的技藝或許真的比她高明的多。畢竟身為妹妹,家裡人也沒怎麼誇讚的趙芹芹都有這樣的是水準,眾人誇讚不停的趙鶯鶯自然更不必說。
她想看一下趙鶯鶯的手藝,又有些不敢看。
趙鶯鶯卻沒有就此拿出針線,反而翻出了顏料、毛筆和紙張。趙芹芹見了便道:“是有主家請二姐姐你設計新樣子麼?”
趙鶯鶯點頭:“聽說是家裡長子考中了舉人,雖說沒中進士,但是也上下疏通打通關係謀了一個地方小官去做。他家的人想要定做一扇小屏風,特意叮囑過要意頭好的。”
讀書人只要考中舉人就有做官的資格,只不過是中了進士一定有官做,而舉人的話就要看自家背景和運氣了。有家裡上下打點到位,那自然不消說。而有的人純是運氣好,也沒有走動過,就是正好有一個缺,運氣好沒法子。。。
趙芹芹本來在分線的,聽了趙鶯鶯的話有些奇怪:“這種意頭最常見了,花樣子出來的都是好意頭,二姐姐你隨便修改一個難道不能用?”
趙鶯鶯敲了敲筆桿搖頭:“人家花了大價錢定做的,說是一定要是以前沒有過的——這本也沒有什麼,關鍵是還有幾個月,等到明年開春就要赴任去,這樣便緊急的很了,這便不能用樣子複雜的。”
說是這樣說,趙鶯鶯拿住了毛筆之後就沒有猶豫過了,幾筆畫成了兩張圖。曾月娥坐在她旁邊,見趙鶯鶯拿筆拿的端正,畫出來的花樣子就像是她以前趕集時候見過的秀才畫的一樣,心中更不是滋味兒了。
她以前也畫花樣子,只不過就是用木炭在紙上畫個大概而已,哪裡像趙鶯鶯一樣,竟是畫畫來著。這讓她生出一種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感覺,就好像她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