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話就像一個嘴巴子,一下將我打了個激靈。是啊!我的目的可不完全是為了幫託婭的忙!更重要的是,那枚袁大頭一定不能落在沈萬樓的手中!
眼瞅著兩人越跑越遠,已經進入了那片區域,我一抖韁繩,對託婭道:“咱們也走吧。”可邁出去幾步,一回頭,小丫頭竟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無奈,我只得又調回來,靠近了問道:“怎麼了?想什麼呢?”
託婭雙眼呆滯地看著前方,下嘴唇被咬的發紫,表情痛苦地道:“我…我…”連說了三個我,她也沒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我嘆了口氣,知道小姑娘正陷在極度糾結的痛苦掙扎中,一時無法下定決心。
她根本不想比,但卻更不敢違抗師命,託婭六歲不到就開始跟著呼斯楞,這一跟就是十年,師傅的話那就是聖旨,她從來都沒有違背過。
但今天不一樣了,他有那個心卻又沒這個膽。如果剛才博斯沁好聲好氣地說說,也許託婭心一軟就答應了。可偏偏那個二愣子心急,見沒回應,以為軟的不行,又改硬的。小姑娘這會兒也是頗有點不服氣,想比試,卻又不想承擔那贏了後的“獎勵”。
當然,如果站在我的立場上,我更希望博斯沁再狠點兒,甚至能激起託婭的怒氣和自尊心,那到時候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眼瞅著小妮子全無一絲鬥志,我也知道我倆如果這會兒下去,別說找火爺藻了,我還得看著她以免被那些突然噴出的水汽燙死。於是乾脆下了馬,在前面來回遛了幾個來回,見託婭看過來,我示意她也下馬,平心靜氣地問道:“你真就那麼不想當呼斯楞?”
託婭搖了搖頭,走到我身旁,遠遠地看著幾百米外的兩個小黑點兒,幽幽地道:“最開始也不是這樣,每個部落裡的孩子在懂事後,都會把能夠成為呼斯楞當成自己的目標。畢竟那不僅僅是領袖的榮譽,呼斯楞也是英雄,是傳說…”
第九十六節
見我不吭氣,託婭接著道:“我小的時候也是這樣,一直到十三歲,我都為能夠成為呼斯楞的弟子而感到驕傲。但也就在那一年,我的母親,她告訴我了許多以前關於外祖母的事情,有多麼狠心,多麼不講情面,多麼孤獨,沒有朋友,親人見了面也要行禮。到後來,母親甚至偷偷地去找了我的師傅,希望師父能夠將我放棄,以免我將來成為呼斯楞。結果你也應該想到了,師父怎麼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呢?他當著我的面,嚴厲地懲罰了我的母親,甚至兩年內都不允許我和母親見面。為此我媽媽還差點要尋死。從此,我就開始慢慢牴觸呼斯楞。”
聽到這裡,我已經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癥結的所在。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關鍵還是每個人的角度不一樣。
呼斯楞,是一個符號,一種信仰,草原人民的精神寄託。雖然他們一開始也是凡人,但為了人民,為了部落能夠生存下去,他們毅然決然地放棄了一切屬於自己的東西,全心全意為自己的信眾和跟隨者著想。這本身並沒有錯。
但託婭的母親就錯了麼?她也沒有。她只是站在親情的立場上,她是上任呼斯楞的女兒,部落百年一遇的神童、也有可能是下一任大祭司的繼承人的媽媽。可以說她在孩提時代就在付出,體會不到普通女兒該有的感情,而現如今又要眼看著自己失去一個普通母親的權利。
於是乎,她對大祭司這個職位感到害怕,甚至是恨,她覺得因為呼斯楞,她的母親變得不像母親,因為呼斯楞,她的女兒也很有可能不久以後就不再是女兒了。
其實這在我看來並不算是什麼難題,只不過託婭年紀還小,她想不到這一層,目前只是單單地覺得呼斯楞不好,她不要當呼斯楞。
這就和古時候的帝王之道很像。皇帝,乃九五之尊,威服天下。皇帝該怎麼當,也是有說頭的。有的帝王暴虐成性,下面的人稍有不合其心意的,就有可能遭殺身之禍。但有的皇帝卻偏偏平易近人,從不輕易處罰誰,極少因為自己的情緒而怪罪到別人頭上。
所以說,這是一個“道”的問題,帝王有帝王的道,但他們也要有一個為人的道,這兩條路既不衝突也不重疊。同理,呼斯楞有一個大祭司所應遵循的道,他們同時也該有一個為人的道。
以前是封建社會,掌權者都要這樣,目的是為了時刻保持高高在上的地位。但現在不一樣了,即使是國家領導人也少不了要表現出親民的一面,人與人之間平等了。
但是想要一個與世隔絕一千多年的小部落快速融入這套體系,少不得要廢一番功夫。當然,這個帶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