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學的像那個女人一樣……
有人提供資訊,曾經見到,丁國華醫生在醫院門口被那個女人拉扯,那個女人頭髮蓬亂著,拽著他衣袖說:“丁醫生你想想辦法,你是主任醫生啊,什麼病治不好啊。”
這想法多天真,絕症聽了,會朝每一個醫生冷笑的。
按時間推算,之所以去拉扯丁國華,應該是知道自己得了絕症。
羅韌重新看了一遍紙條上的地址:“是要去找他嗎?”
“你說,他還會記得我媽媽嗎?”
羅韌沉吟了一下。
“我不是醫生,醫生見了太多死亡,我不確定他們是不是能記得每一張病人的臉。但是二十年前,艾滋病應該還算十分罕見……”
說到這裡,心裡忽然咯噔一聲。
木代察覺到了:“怎麼了?”
羅韌說:“現在我們講艾滋病,覺得司空見慣,但是二十年前,還是不一樣的。”
之前為了打消木代的疑慮,他系統搜尋過艾滋病在中國的歷史,中國首例本土艾滋病案例出現在1989年,1998年6月底,以青海省報告了省內的病毒感染者為界線,標誌著aids蔓延到中國大陸的所有省區。
“二十年前,還在1998年之前,你母親的病,可能屬於省內的首例,至少也是前幾例,當時的情況下,就算不隔離也該特別關注,當地的衛生部門應該有案可查吧?”
羅韌不急著去找丁國華,他在南田衛生局的網頁搜尋,找到歷任領導,按圖索驥,鎖定一個叫馬全的退休局長。
按照時間推算,馬全的任期覆蓋了二十年前那一段。
木代想跟著,自己主動戴帽子,又把口罩兜上。
羅韌怪心疼她的,她這陣子,真是受了不少無妄之災,可是有些時候,人真的是經受住了這一輪敲打,才能扛得起下一輪更大的煎熬。
馬全不在家,家屬說,去老幹部之家下棋去了。
老幹部之家在南田縣縣屬服裝廠的邊上,經人指點找到馬全,一個花白頭髮的老頭,其實也不在下棋,笑呵呵搖著扇子,在看人家下。
羅韌直接過去,說,馬局長,能不能向你打聽點專業問題?
馬全怪高興的,退休之後,很難聽到人家叫他“局長”了,又要打聽“專業”問題,顯然是很尊重他的權威性——他順手拖一張板凳給羅韌,說,來,坐,坐下聊。
裡屋裡,嘩啦啦的麻將聲。
木代站在羅韌邊上,見馬全看她,趕緊重重打個噴嚏。
難怪帶口罩呢,馬全釋然:原來感冒了啊。
他回答羅韌的問題:“艾滋病,這個病,我們沒有專門去研究過,當然,上級的指示是要聽的,防範宣傳什麼的,我們做的還都是到位的。”
羅韌試探性地提及二十年前的一起診斷。
馬全瞪大眼睛:“這怎麼可能嘛。”
他自己解釋:“那個時候,民眾素質還比較低,心理一恐慌就會傳謠。現在這種情況也常見嘛,比如說sars那陣子,國家每天報道哪個城市又增加幾例,當時南田根本還沒有病例呢,就有人說什麼咱南田也有了,一大早被救護車拉走了,傳的有模有樣的。這種情況,我們一定要呼籲廣大群眾相信權威機構,不要被謠言矇蔽。”
說的一套一套的,早年在任上的時候,一定沒少做報告。
羅韌問:“確定當時沒有?”
馬全搖扇子:“要有的話,當時那種情況,醫院會不留底上報?你這是聽誰說的?”
聽誰說的?羅韌一時語塞。
告別了馬全出來,木代低聲說:“我好蠢啊。”
她聽誰說的?聽一個在老樓原址附近賣葷素辣串的老太太說的,聽了之後就失魂落魄,嚇的眼淚都出來,還打電話嚇了紅姨。
羅韌把她的口罩拉下點,看到她一張臉漲的通紅,像個小紅茄子。
她嘀咕:“蠢的不可救藥。”
羅韌笑:“人要是能知道自己蠢,那還算是聰明的。”
有嘀鈴鈴的電鈴聲,邊上的服裝廠下班了,大門開啟,很多車子往外出來,有腳踏車,也有電動車。
羅韌拉著木代往邊上讓,才挪開兩三步,叮鈴脆響,有人熱情拍他肩膀:“哎,這小哥!”
一回頭,一張眉花眼笑的大媽臉。
羅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那人說:“你去過我家的,你忘了?我姓武啊,你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