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怒意未消:“不知道又是辦什麼會員的時候把我資料洩露出去了,現在消費者隱私還有沒有保障了?”
又拿著手機點點戳戳:“百度查一下,山雞吃什麼,要不要給我們解放買個窩兒……”
保險?
這兩個字為什麼聽起來這麼親切,而又耳熟呢?
木代忽然想起什麼,一個激靈坐起來,扭頭向後。
“保險?”
“嗯哪。”
曹嚴華漫不經心,粗短的手指頭在手機屏上滑啊滑的。
“女的打來的?”
“嗯啊。”
“是不是大西洋人壽保險公司的?”
“沒聽清是哪個洋的,反正都騙人的……”
木代氣壞了,一指頭戳曹嚴華額頭上,把他戳倒在座椅背上:“你就抱著你的曹解放一起過吧!”
曹嚴華莫名其妙:“怎麼了啊?”
木代恨恨,正要說什麼,車速慢下來,再然後,緩緩停靠路邊。
羅韌低頭,看著手裡的手機,眉頭緊皺。
木代奇怪:“怎麼了?”
“青木發來的照片,有人拍到獵豹的手下,在浙江一個古鎮出現過。”
他把手機遞給木代。
畫面上,是個普普通通的男人,穿白色汗衫,駝色大褲衩,盤腿坐在石橋上,咧著嘴,比劃著“嘢”的手勢。
看不出兇悍,看不出狠戾,混在人群中,像個面目模糊的遊客,完全不惹眼——但可怕的往往就是這種人,讓你提不起預期去防備。
曹嚴華不知道什麼青木獵豹,但有熱鬧瞧,是萬萬不想錯過的,趕緊把腦袋擠過來:“什麼什麼?我看看,讓我看看。”
木代手掌抵著他腦門,又把他推回去:“你邊兒去。”
“別,別,我看出來了,有點不對,我看出不對來了!”
趁著木代愣神,手一伸,刷的就把手機搶過去了。
然後洋洋得意,往座椅靠背上倚,翹著二郎腿,慢慢把圖片放大:“這有什麼好看的嘛,這男的長得跟賣土豆似的,還能當人手下?咦……”
木代沒好氣:“還我。”
曹嚴華想躲,木代手臂伸長,帶了小擒拿手,曹嚴華還沒鬧清怎麼回事呢,手裡已經空了。
他有點懵,過了會,忽然琢磨出味兒:“不是,小師父,小羅哥,再給我看一下,我好像,真的在哪見過……”
他的口氣不像是使詐或者作偽,羅韌和木代對視了一眼,示意給他。
曹嚴華低著頭,放大那張照片,再放大,直到畫素模糊。
然後抬頭。
“小羅哥,你記不記得,有一次,你到鄭伯的飯店來找我,提到五珠村那幅海底巨畫,還說神棍在另一個地方,也看見同樣的畫了。”
有嗎?羅韌心裡忽然一凜。
想起來了,是有,是在浙江,一個古鎮,青石板橋,三張踏腳的石板畫,甚至比五珠村海底的那幅還要完整。
他記得自己當時還對曹嚴華說,這是當地的風俗,把一些罪案刻在橋板上,任人踐踏,就可以讓這種惡事不再發生,有些甚至刻了男女偷情傷風敗俗,踩的人尤其多。
“小羅哥,你把那張照片,放大了看,那人屁股坐著一塊青石板板,邊上的那塊上,那個線條,跟當時你給我看的照片,好像是一樣的……”
浙江、古鎮、兇簡、獵豹的手下……
羅韌有些恍惚,總覺得有些東西,隱在眼前深重的濃霧裡,雖然暫時還看不真切,但正漸漸展露……讓人膽戰心驚的輪廓。
☆、168|第⑧章
車子隨著導航走,下了省道,開進細雨綿密的縣道,有時候要走土路,坑坑窪窪。
雲很低,壓著遠處的層疊山頭,土路上,樹的枝椏伸展的肆無忌憚,刮擦著車子,沙沙沙沙。
木代的師父住在哀牢山下,但哀牢山的山線很長,據說有500公里。
曹嚴華問木代,太師父住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的。
不好說,是個清靜的小鎮,雲南開發旅遊的風潮颳了好久,但凡熱門景點,就差掘地三尺,這個鎮子卻奇蹟般的被忽略。
鎮的名字叫有霧。
據說起先也不叫這名字,因為常年霧大,早晨,家裡男人早起時,屋裡頭還在躺著的女人會問:“當家的,今兒有霧沒啊?”
久而久之,就叫有霧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