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過來……我不會看的……絕對不會……”
房子霖的身子緊縮在沙發的角落,瑟瑟發抖,他的一雙眼睛始終盯著梁哲的身後。
梁哲將鐘擺撿了起來,放在了桌上:“他現在在扶手椅上坐著?”
房子霖:“是的……”
梁哲:“他不讓你看鐘擺?”
房子霖:“他會殺了我的……”
房子霖的話音未落,梁哲忽然快步走到了扶手椅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梁哲的眼神陡然間變得銳利,緊盯著房子霖道:“現在,你看到了誰?”
房子霖的眼睛瞪得很大,緊緊盯著梁哲的雙眼,他的腮幫子在顫抖,嘴裡發出咯噠咯噠的聲音。
“仔細看……仔細看著我……告訴我……我是誰……”
梁哲腰桿筆直,身子有節奏地左右晃動著。
“仔細看著我的眼睛……”
“對……很好……就是這樣……”
“你看見了一扇門……一個只有你能看到的一扇門……”
“推開門,你便進入了那個噩夢……”
梁哲驟然起身,伸出右手,橫跨茶几,手掌在房子霖的身前上下一抹——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第30章 雪
眼前出現了一個白色的手掌,手掌上下一滑,變為黑幕。
腦袋暈暈沉沉,眼簾慢慢合上。
身子忽然一冷,房子霖猛地睜開雙眼。
白茫茫的大地,白茫茫的房屋。
放眼望去,一片雪白。
吉林省昭陵縣,深冬。
這裡的北國風光,只有白,純潔的白,聖潔的白,那是天堂賜予人間的天使——雪。
那一年,房子霖17歲,還沒有搬家。
他的老家在東北三省之一的吉林,在未成年之前,他是一個地道的北方人。
在這一年的初冬,他戀愛了,她是一個漂亮的女孩,乾淨潔白,就像雪花一樣落到他的心房上。
她的名字叫廖詩文。
在那年初冬的每一個夜晚,他們都躲在無人的角落裡幽會。
他們數星星,看月亮,對著草地上的螞蟻一看就是一晚上。
只有擁有彼此,就算相顧無言,也能甜到心底去。
她為他用玫瑰花瓣編織了一個花圈,戴在他的頭上。
他笑了笑:人死了才送花圈呢……
她挽住他的脖子:我想套牢你的心,不管是生,還是死。
他看到她手指上密密麻麻的小紅點,那是被玫瑰刺刺傷的傷口,傷口上流出的鮮血,是愛滿溢的結晶。
不知道是從多少顆玫瑰上採摘下這些花瓣大小相同的鮮花。
不知道是在多少個清晨站在玫瑰花前等待著最新的花朵綻放。
只有在最新綻放的那一瞬間,玫瑰花才是最新鮮的,最聖潔的。
他的心頭忽然一酸,緊緊將她擁入懷中,那一刻,他發誓,這輩子,只愛她一個人。
沒過幾天,他也送了她一個禮物。
一個粉紅色的發匝。
她將發匝放在掌心,眼中帶著幸福的笑:一個小發匝,虧你想得出來……
他笑了笑,將發匝從她的掌心拿出來,然後用力拉,越拉越長,長過了胸口,長過了雙臂,他將發匝重新放回到她的掌心:這是牛筋發匝,拉不斷的,我們的愛也拉不斷……
她的臉色發紅:給我套上吧。
他將她散落的頭髮緩緩縷齊,然後將發匝套了上去。
她好美,真的好美……
美的就像天空的皎月,可貴的是,觸手可得,他撫摸著她的臉,已然痴了。
良久過後,她忽然低下頭去:去小樹林裡等我,我回去換身衣服。
說完之後,她就扭過頭去,跑了。
天空開始變暗,空氣越來越冷。
他一個人在小樹林裡,來回走動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雪花幽幽地飄落了下來。
他緊裹住了衣服,等待著她的腳步。
她來了,一襲白衣,穿得很單薄,他從來沒有見過她穿過這件衣服。
她小跑著朝他跑來,兩頰因為呼吸急促而微微發紅,她的鼻尖和睫毛上都掛著雪花,晶瑩剔透。
他剛想要開口,她忽然緊緊抱住了他,然後腳尖踮起,雙唇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