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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後來不曉得怎麼就咬了她的唇。那黃花梨六柱龍紋架子床下,他長條兒的仰躺在錦褥上,本是叫她兜著腳取暖。他的腳生得也清貴,如他的人一樣叫人思慕,小麟子把它抱在臂彎裡暖著。怎麼暖著暖著就被他調轉了個方向,翻去前頭抱著了。

握著她的手腕,讓她用綿軟的手心在他的臉上亂拂,就如同八歲那年坤寧宮景和門下的雪地、聖濟殿裡清寂寒涼的光陰,只是享受著那種放縱的空茫與痛的折磨。

楚鄒說:“用力點。”

又說:“你出宮就有家了,你主子卻沒家。這宮裡它就只是座宮,它不是我的家。”

小麟子不知道怎麼安慰:“太子爺在宮裡要身體康健,奴才等著主子爺登基了名揚四海。”

他抓著她的手只是用力拂著臉,如同聽不見、睜不開眼,少年俊美五官迷離陶醉。忽然她的手夠到他的唇邊,他便張開嘴去咬。他咬得很輕,咬住了即刻又鬆開,等拂回到他的唇邊他又咬住。似被小狗兒磨牙的痛和癢,小麟子的心怎就怦怦地跳不停。

昏黃的光影中,她趴在他肩頭,俯視著他精緻的嘴角,後來怎麼就鬼使神差地,輕輕把自己的嘴兒覆了上去。微有些甘醇的澀,轉瞬即離的愛眷。他已是將要十五的年紀,就如同鄰家的美男兒,成長的變化總叫小妹迷離。她輕輕地舔了一下,頃刻又輕輕地移開。本以為他不會察覺,但那溼甜柔軟豈與手感一樣?楚鄒驀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切齒冷哼:“找死。”

小麟子的臉頰頓地就燒紅,她親了他嘴了,她正欲起身趕緊往外跑,楚鄒卻已把她小雞一樣提住:“敢攝本太子的頭一次,該仗斃的奴才。”

自幼天馬行空愛思想,四歲起就把那個看得有多莊重,心中惱火被她破壞如何卻又新鮮。少年也壞,他一晚上都把她錯視女孩子了,尋什麼藉口。笨得要死,把牙齒碰得咔咔響,那感覺其實並不太美妙,彼此沾上了卻放不開。繁複刺繡的山牙海水簾帳下,兩個人,他麻木著被眾生擯棄的孤獨,她憐恤他,因咬了他的嘴而將他從此記掛。就如同最初時候,一開始就是舔指尖的相遇,如今又以舔嘴兒相別。

真是不該相見吶。不相見便能相安。

萬禧就是死在了那天晚上。

陸安海從魏錢寶那裡嘮嗑回來,遇見給壽康宮送膳的張太監鬧肚子,託陸安海替著跑一趟腿兒。都是宮裡共事多年的老兄弟了,陸安海左右最近也跑了好幾趟,也就答應下來。戌時上頭去御膳房拿宵夜,看到桌上的七八個百果糕粒子,想起最近萬禧總唸叨著要吃,就給順手帶上了。

結果萬禧吃下去,沒二個時辰就聽說七竅流血了。彼時皇帝正與錦秀在一起,壽康宮裡的奴才跑來彙報,驚得錦秀衣裳險些都沒扣好。萬禧是已故隆豐帝的皇后,這當口邊疆局勢正緊張、齊王百般尋著噱頭虎視眈眈,忽然死了可是件嚴峻的大事。楚昂當場便甩了錦秀迎風而出。

送去做夜宵的幾盤菜都沒問題,之所以在二個時辰後才死,是因為萬禧臨睡前忽然又動了食慾,把剩下的一個白果糕吃了半顆。老太醫在那吃剩的半顆裡查出了砒石,東西是陸安海送的,東廠番子循著陸安海的線索一查,便在魏錢寶的屋子裡搜出了一包砒石。

這原是吳全有給陸安海開的治風溼骨痛的外用偏方,叫魏錢寶幫著弄點藥,用了多少年沒出過事,哪兒想臨出宮了卻整出這麼一樁。宮中對於砒石的使用和經手都有嚴格禁令,魏錢寶身為御藥房直長卻私自窩藏,陸安海的解釋不起作用,司禮監命人把他二個當場關押了起來。

又查出那百果糕粒子是小麟子做的,結果到處找不著人。找到楚鄒的寧壽宮,透過朦朧的紗窗看見太子爺榻上一幕,大奕朝對於皇子和太監的亂可是大忌諱,嚇得沒敢聲張打擾。命人扣著小榛子不讓動,忙不迭地跑去報告了楚昂。

彼時西六宮人影奔走,足尖來去倉促,太子東宮裡卻氤氳靜謐。兩個人咬了一會兒便累了,氣喘吁吁地對看著。因為生澀笨拙,彼此都被咬得破開了皮,唇邊上還沾著溼津的口水。那是楚鄒頭一次和人咬嘴唇,看著小麟子彼時的模樣,太監帽兒掉在地上,露出檀木簪子綰起的烏亮髮絲,底下是一張嬌赧的臉頰,眸瞳那樣愛慕地看著自己。他幾乎難以想象這會是一個太監的五官與眼神。

和宮裡的所有太監都不同。太監們都有淋尿的毛病,下頭兜著厚毛巾,時不時就得去更換,越老越嚴重。她身上的卻都是香,她的談笑舉止也無一處不似女孩兒。楚鄒後來忽然靈念一閃,就想再掀開小麟子的袍擺看看。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