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清露出馬腳,她一旦確認就好在宮外處置了對方。
常臨領命下去了,當天夜裡,常臨果然交給了朱伊一封信,說是莞清交給寺裡一個和尚的,那和尚已被他給擱倒了。
朱伊展信迅速看了內容,這字故意鬼畫桃符,不叫人看出何人所書,大意是——“禧貞公主引誘世子,已獻身於世子。”沒有寫送信的物件。但這並不難猜,能在隆國寺安排和尚作眼線,又有關注她與謝映如何這動機的,大體是皇后,或者是太子?
朱伊氣得手指打顫,她自問從來都厚待宮人。就是不知這莞清從一開始就是皇后安插來的,還是後頭被收買了。但要除掉莞清,需得抓她個現行才好。便交代了常臨與綿風繼續注意著她。
第二天,謝映便哪也沒去了,親自陪著朱伊去了佛堂,中途有僧人進來稟報:永安公主與駙馬到了。
朱伊一聽大姐到了,趕緊起身迎出去。
朱凝今年二十有二,比朱伊整整大七歲。她身為皇帝長女,美得不刺眼卻很耐看,敏慧識禮,端華大氣,應該是最符合眾臣和百姓對公主的想象和期許的一位公主了。
朱伊自有記憶以來,朱凝對她便是長姐如母般地愛護有嘉,她也極親近大姐。然而在七年前,朱凝在秋狩時摔下了馬,頭撞在石頭上,從此變得痴傻,且有些口吃,如今的心智約莫就在七、八來歲。
太后有心將朱凝長留內宮,但架不住老天爺要牽紅線,成國公府的嫡長子容霆在朱凝出事前就對她情根深種,宮裡不嫁朱凝,容霆一等就是六年,時至二十五歲雖仍未娶妻納妾,這般誠摯,自然打動了上頭。
相攜而來的可不是就是那對新婚夫婦。
容霆身著黑色錦袍,長相精緻,氣質卻是從小被扔進軍營操練出來的狂悍,就像頭桀驁難馴的狼。可眼下,他對著朱凝的那神態,那舉止,怎麼看怎麼像只守著肉骨頭的大狗。
“大姐!”朱伊激動喊道,自朱凝上次回門後她就沒見過對方了。
“伊伊!”朱凝比朱伊更激動,一看到她,立即掙開了自己駙馬的手,跑到了妹妹身邊。
朱凝口齒不便,容霆主動幫她說了:“禧貞公主,我與阿凝才從琦山避暑回來,阿凝知道你在隆國寺,就要過來尋你。”
朱凝髻旁插著累絲嵌藍寶蟈蟈翹頭簪,身著水藍裙角蹙淡金玉蘭紋的襦裙,嬌妍得像朵新開的藍鳳仙,因為心智的緣故,雪白的心形臉還帶著稚氣,格外的招人憐愛。
容霆的目光全跟在朱凝身上,面對朱伊這等麗色,除了最初打招呼看了看,後頭連眼風都不帶瞟一下。
朱伊對容霆很滿意,道:“姐夫,我與姐姐說會兒話。”這裡的說會兒話自然是指悄悄話,姐妹兩個拉著手進了屋子。
朱凝道:“伊伊,我我,雖成親,但最,喜歡,還是你。”她總覺得自己離開皇宮,有種拋棄了朱伊的感覺。
聽朱凝磕磕碰碰把這句話說完,朱伊心頭一暖,嘴上卻逗道:“別,讓姐夫聽到了,不知多討厭我。你還是最喜歡姐夫吧,我還等著姐姐快些生個小侄兒給我抱。”
朱凝滿面通紅,大概是知道生寶寶是怎麼回事了。
朱伊就笑著撫撫朱凝的髮鬢,問:“姐夫可有與你說,以後你們是住公主府,還是住成國公府?”
朱凝道:“公主,府。”
朱伊的心這才放下。朱凝情況特殊,成國公府太複雜,公主府單純些,逢節才去夫家點個卯最好不過。
屋裡兩姐妹在說話,留在外邊的容霆卻是打量謝映:“禧貞公主居然能勞世子大駕,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謝映瞥他一眼:“聖命難違。”
容霆哈哈地笑,臉上是“我還不瞭解你”的神情。謝映不想做的事,他有許多種方法推掉。就道:“我看著不像。你手底下有女軍士,用得著自己貼身保護公主?”
這貼身二字實在說得涵義豐富,謝映都懶得理會,只問:“你和永安公主打算在寺裡住多久?”
容霆道:“行李都拖來了。阿凝想住到禧貞公主回宮。”
說起這個,容霆有些頭疼。朱凝太依賴朱伊了。他和朱凝洞房那晚,朱凝害怕,不停地喊伊伊,他也狠不下心,只胡亂親了一通,兩人到最後也沒成事。這一心軟,心軟到了今天他都還沒做上新郎。“伊伊”這兩個字,對容霆產生的陰影可謂巨大。
朱凝有了妹妹,就忘記了駙馬。她當晚要和朱伊一個屋,容霆只好獨自住到了謝映隔壁。
一個人實在孤枕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