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琬點點頭,招過殷煦來給他扎小鬏鬏,一面道:“等會兒姑姑會來,帶你進宮去請安,你可不許頑皮!”
殷煦似懂非懂地哦了聲,自己從炕沿下了地,然後扭著小胖身子出去了。
謝琬跟殷昱相視笑了下,起身去替他整衣襟。殷昱手掌輕覆在她腹部,小聲道:“真的不防事嗎?”
謝琬輕睨了他一眼,說道:“當然。是胡沁開的藥,還能有問題?”
按理說她如今也可以備孕懷二胎了,可是現在殷煦還小,敵人又那麼多,這個時候再生只是綁住自己的手腳而已。上次孕中被劫的事她再不想遇見第二回,於是跟殷昱商量後決定遲些再要孩子,前幾日讓胡沁開了點藥吃了,剛吃有點不適應,後來就順了,可是殷昱還是有些擔心。
聽到謝琬這麼說,殷昱倒是也放心了,披了袍子便就出門去。
殷昭晌午前到達王府,接了殷煦一同進宮。
宮裡這幾個月看著十分平靜,實則內裡也是愁雲慘霧一片了。
太子和太子妃雖然都以為訊息瞞得死緊,可事實上謝琬和殷昭都從太子妃日漸憔悴的神色和太子在永福宮寢殿呆的時間越來越長看出來,太子的病情恐怕還是在繼續惡化之中。
所以這些日子她們進宮的次數也愈加頻繁了,就是謝琬抽不開身,也會讓殷昭帶著殷煦過去。
正文、359 龍椅
姑侄倆到了東宮的時候,皇帝也在乾清宮讓陳復禮診脈。
殿裡除了張珍和陳復禮之外就沒有其它人,殿門也關著,整個大殿裡十分安靜。
稍頃,陳復禮收回手來,端詳著皇帝的面色。
張珍道:“聖上近來氣色極好,應是龍體大安了。”
陳復禮還沒說話,皇帝已然嗤道:“朕已是行將就木之人,還有什麼大安不大安?陳復禮你只管說,朕如今已沒有什麼聽不得的。”
陳復禮頓了頓,只好道:“臣遵旨。陛下的脈象看來已有些微弱,雖然肌體有藥石保養暫且無虞,但是終歸人一上了歲數,五臟六腑都有些吃力。陛下若是不必操勞國事,這點問題倒是不算什麼。”
陳復禮到底還是說的比較含蓄。
皇帝聽完,目光望著丹墀下一盆君子蘭,說道:“下去吧。”
宮裡的情況沒有比陳復禮更明白的了,他所說的不必操勞國事便可無妨,便是指他這身子已經不適合呆在皇位上,否則他駕崩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可是太子已然病入膏肓,不但不能承接這皇位下來,還連手上的政務處理起來也有些吃力,他又怎麼可能不為國事操勞?
“皇上,您歇會兒吧。”
張珍走過來替他掖了掖薄被。
他搖搖頭,嘆了口氣,強撐著下了地。
張珍連忙跟上前攙扶。
皇帝到了椅上坐下,說道:“殷曜選妃的事怎麼樣了?”
張珍垂首:“聽說已經挑中了工部侍郎段沁的次女,正在稟太子妃示下。”
“段沁?”皇帝眯眼回想著這個人。他現在見大臣的次數不多,記性也不大好了。這個段沁,應該是從原來詹事府裡升上來的。“他們家不是行商出身麼?這樣沒底蘊的人家,鄭家怎麼能往宮裡送?”
張珍頓了片刻。說道:“可是論起家世,安穆王妃的家世更加不如。若是格外的講究家世,恐怕會對安穆王和太子妃娘娘不公平。”
“不公平又如何?”皇帝面上浮起層薄怒。“那不過是個郡王妃!”
不過是個郡王妃,這話裡頭蘊含的意思可就太多了。
張珍看了眼皇帝。默了默,又道:“除了家世,段家幾個子弟還是不錯的,他們大公子就是上屆的一甲進士,為人也很機敏,應是前途無量。不管怎麼說,對二殿下的幫助應還是挺大的。另外段沁這人頗有些愛財,一般愛財的人。權欲都不會太大。”
聽到這裡,皇帝臉色才稍平了些。
他近年總愛回想起一些往事,越是回想,就越是對權臣和後戚這樣的字眼感到厭惡。他也記不清已有多久沒有召見過霍達,越是知道自己撐不久,他就越不想見他,有時候他晚上做夢都會夢見他提著刀闖進宮來的樣子,他真怕自己一見他,就會忍不住暴露出心底對他的厭惡來。
“上次高麗不是進獻過來幾壇酒麼?送兩壇給護國公去。”
他深吸了口氣,吩咐道。
掩飾情緒最好的辦法。就是越是厭惡憎恨一個人,越是去寵愛和親近他。他不但以這樣的方式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