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柒站在擁雪身側,笑眯眯掂了掂銀子,道:“二十兩,買只貓,大方!”
“那是自然。”那家將傲然道,“蒙城吉府,百年世家,何曾會做那仗勢欺人強買惡要之事?”
景橫波隊伍中的人齊齊微笑——顛倒是非強詞奪理的賤皮子見多了,諷刺都懶得。
“接著。”伊柒痛快地將霏霏扔了過去,那家將搶先接下,霏霏大尾巴在他臉上親暱地一掃,也不知道施放了什麼毒氣彈,那家將一臉菜綠色。
霏霏此刻的毛色已經換了,染了一身金黃,看上去當真是一隻普通的貓。女王的寵物雖然很少出現在世人面前,但一路走下來,難免有人見過,為免身份洩露,連寵物都做了改裝,比如二狗子,現在披了一身五顏六色的鳥毛,扮演一隻翠鳥,由天棄帶著,稍遲一步再進城。
那吉家小姐要了霏霏,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歡喜之態,也沒讓把霏霏放進她轎中,她似乎對這群人的反應有點詫異,又有點失望,語氣也懶了下來,冷笑一聲道:“算你們識相……走吧。”
後面一句走吧是對家將說的,家將應了,一行人繼續向前,孫大夫又鬆了口氣。
轎子經過景橫波身邊時,轎簾忽然又掀開了。
那蒼白的塗著鮮紅蔻丹的手,又伸了出來,孫大夫臉色一變。
這手指,這回直直指著景橫波身邊的宮胤,聲音也多了幾分不平靜,道:“這個人……是奸細!帶回府徹查!”
那家將一怔,看一眼宮胤,還未及說什麼,景橫波已經格格一笑,“吉小姐,這是人,不是貓。”
那手指依舊筆直指著,聲音多了幾分陰狠,“前幾日潛入飛馬軍的幾名奸細,其中有一人和這人很像!”
“吉小姐。”禮司司相再難保持沉默,急忙上前一步,道,“不可無禮,這是大王的貴客!”
那手指彈了彈,轎簾動了動,那吉小姐彷彿才看見這邊朝廷官員似的,詫然道:“啊,原來是魏大人!魏大人怎麼今天在這裡,還護著這窺視我軍的奸細?”
魏司相臉色鐵青,冷冷道:“吉小姐。你是要令我國在他國遠道而來的貴客面前蒙羞是嗎?這位是姬國三王女,代表姬國女王前來向大王賀壽。她剛剛抵達蒙城,她身邊的人,如何能去窺伺你飛馬軍的軍情?”
景橫波笑吟吟道:“身邊人這詞兒用得極好,可不就是身邊人。這位,是本宮駙馬。”她也指指那轎中,戲謔地道,“吉小姐,你說話可真讓人捉急,你說,我姬國的駙馬,跑來窺伺你蒙國飛馬軍軍情?”
四面微微竊笑之聲,那吉小姐卻不知是聽不懂,還是性情執拗,冷冷道:“如何不能?姬國王女又如何?王女駙馬又如何?不過是一群粗蠻無禮的高原女,在窮鄉僻壤裡關起門來稱王。聽說你們那騎駝羊,嚼紅果,嚼得一張嘴就是血盆大口?想想都噁心。你們山野女人之國本就低賤,一個駙馬也未必及得我府中家將高貴,他貪慕我蒙城繁華,潛入我軍中刺探軍情,有什麼不可能的?”
“唉,”景橫波喃喃道,“姬玟在,一定很生氣……其實我也有點生氣了……這世上怎麼這麼多作死的人呢?”
“你說什麼?”那吉小姐沒聽清,追問。
景橫波還沒回答,宮胤忽然轉過身,看了吉小姐一眼。
他只一眼,那吉小姐忽然便手抖了抖,隨即冷笑一聲,便要放下轎簾。
她也算反應快,可惜和有些人比起來永遠太慢。
宮胤一抬手,手上忽然多了一個人。
一個穿著華麗宮樣羅裙,梳著直髮,臉白得似霜,嘴和手卻紅得似血的小姑娘。
她一張臉生得過於平板,卻又很不符合年紀的塗著極厚的脂粉,白慘慘一片,這讓她的嘴看起來更加怪異,如午夜嗜血食肉的女妖。
蒙國官員們茫然地看看掛在宮胤手上的小姑娘,再茫然地看看那空了的轎子,才反應過來,轎中裝逼的吉小姐,已經拎在了“駙馬”的手上。
蒙國官員還沒想好是該勸阻還是該呵斥,那些家將剛剛反應過來怒喝著衝過來,那忽然換了位置的吉小姐還在發呆,宮胤已經拎著她,轉到景橫波面前,煞有介事比了比。
這個動作更奇異,眾人更一傻。
隨即宮胤道:“血盆大口?”
四面百姓吃吃發笑,看看吉小姐塗得血紅的微闊的嘴,再看看景橫波花一般的嬌豔紅唇。
吉小姐此時才反應過來,眼看身子懸空,眾目睽睽,羞辱感潮水般湧來,厲聲尖叫:“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