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王國都城,居然還不能光明正大地迎接自己的女王,還要隱瞞身份偷偷摸摸,這王權,該有多岌岌可危?
而她不能不答應,那天在濮陽城西,收到了密報,蒙虎中伏,被蒙國平王設計擒拿,現在生死不知。
平王,蒙國老王頗為器重的兩個成年兒子之一。原先也是朝中人人稱頌的賢王,可這世上,往往越像聖人的人,越是奸雄。
在另一個壯年王子離王莫名暴斃之後,平王便成了老王膝下正當齡、名望實力都足堪繼承王位的王子,並且很巧地,他掌握了駐地最靠近蒙城的嶢山軍,他的舅父掌握著蒙城飛馬軍,原本在離王掌握中,專門用來制衡平王的黑山司軍,因為離王巡視邊境而被帶離京畿,離王身死後,這支軍隊以為離王報仇之名進駐濮陽,很是幹了些天怒人怨的事,也不知道被抓住了什麼把柄,現在據說也在向平王靠攏。
換句話說,蒙城周圍的大軍,馬上就要全部屬於平王,這叫老王如何能安睡?
這是孫大夫在路上,憂心忡忡向她提供的訊息,為此孫大夫懇求她和屬下收斂行藏,改換行裝,以免被平王過早發現,在蒙城之外就發生衝突,進不了蒙城。
景橫波應了,反正她這一路,多半是微服,她本無意再摻和王族爭權,但卻不能不救蒙虎。
只是終究意難平,此刻看著蒙城城門,想著如果不是這一攤子亂七八糟,自己說不定都已經和宮胤走在山間的小路上,她不禁恨恨地哼一聲。
“哼”聲未了,忽然有人尖聲道:“那前方何人,為何長久阻道!”
景橫波一怔回頭,才發現自己這一行人,護衛多,接的人多,此刻都因為她發呆停下,便將城門口堵住,以至於進門出門的人和車馬,都已經排成長龍。很多人已經露出不滿之色,只是因為她們這一行人一看就身份高貴,一臉敢怒不敢言神情。
她頓覺歉意,急忙撥馬,要讓出道路,馬蹄剛剛踏動,後頭便一陣騷動,一行人硬擠了過來,擠得很是橫蠻霸道,站在最後面的七殺豎著眉毛吊著眼歪著嘴,笑得已經很不爽。
景橫波自覺理虧,也不想在這城門口就惹事,據說平王最近勢力頗大,麾下明暗高手日夜盯著蒙城內外,何必太過高調落入他人眼中。便和七殺打個手勢,示意讓路。
那一行人便擠了過來,卻是一乘頗為華麗的軟轎,幾個丫鬟護衛各自擁衛,神情都頗為驕矜,四周百姓多有認得,竊竊私語道:“這不是吉家的轎子嗎?裡頭是吉家的小姐?”
“離遠些吧。”有人道,“吉家人不好惹,現在還有平王殿下撐腰,今兒這城門口只怕又有事。”
孫大夫在景橫波耳邊悄悄道:“吉家小姐,和平王殿下是表親。姑姑是前王后,她的父親是平王殿下的舅舅,也是蒙城飛馬軍大將軍。極得大將軍和殿下的寵愛。”
景橫波嗯了一聲,心想這個時候和平王有關係的人出現在這城門口,當真這麼巧?
那一行人擠了過來,當先幾個家將模樣的人,眼神不住在景橫波等人身上掃視,冷漠而警惕。
這些人原本一臉挑釁之色,但見景橫波的人真的讓路道旁,也無處發作,只得陰沉著臉過去。
眼看這行人就要過去。
孫大夫和那禮司官員都悄悄鬆了口氣。
那轎簾卻在經過擁雪身側時,忽然掀開。
看不見臉,只看見一隻雪白的手,手上鮮紅蔻丹如血欲滴,也不知道是那手太蒼白,還是那蔻丹太鮮豔,色彩過於鮮明的對比,反讓人瞧著不安,平白生幾分陰森之氣。
那手指了指擁雪懷裡的霏霏,隨即轎子裡一個聲音道:“這貓不錯。”
語聲很年輕,不過少女聲音,語氣卻特別淡,淡裡卻又微微的燥和睥睨,彷彿她要什麼,天下都應跪送上前。
很顯然她的家將也是這麼認為的,一箇中年漢子當即道:“是。”
隨即扔了錠銀子在擁雪懷中,指指霏霏,道:“你這貓不錯,我家小姐買了。不必謝賞了,免得汙了我家小姐氣息。”
景橫波一皺眉。
不是因為對方強買霏霏,而是她看見那錠銀子不小,那家將還用了內力,銀子呼嘯著砸向擁雪的臉,如果擁雪反應慢一點,這銀子能將她的滿嘴牙打掉。
這是給錢,還是找事?
銀子呼嘯而出,那家將眼底露出殘忍笑意,那捲簾的蒼白的手,一動不動。
一隻手輕輕巧巧伸出來,平平一攤,“啪”一聲銀子落入他掌心,顫也未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