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的人,陌生又有點熟悉,但怎麼看,都不是她自己。
好厲害的手段!
她已經夠警惕,什麼都沒有入口,什麼都沒有靠近,卻沒想到,真正的道具,不是飲食,是那個當她面現編的草環。
她心中驚駭,想要呼叫已經發不出聲音,想要動彈已經無法移動。
身後,“耶律祁”終於從窗邊翻身躍入,輕輕向她走來。
但此時,不遠處耶律祁屋內忽然一聲撞門響,隨即有衣袂帶風聲疾掠而來。
景橫波熱淚盈眶——一定有人察覺了!快來!
……
在“耶律祁”窗邊給景橫波送吃食編草環的時候,耶律祁正在他的屋內,等小豆兒回來。
小豆兒卻不會回來了,他在嗅酒那一刻就被下了藥,出現短暫暈迷,然後被轉了個方向,暈頭暈腦走進另一間背面的屋,那屋裡,另一個“耶律祁”在等著他。
客棧裡所有的屋子除了方位不同外,其餘樣式格局都是一模一樣的。
有人,在耶律祁眼皮子底下,做了一個局。
但久經風浪的人,對危險有種預判的直覺,當在算定的時辰內,小豆兒還沒回來時,耶律祁就已經有點不安,起身想去門口瞧瞧。
他忽然停住腳步,轉身。
窗邊,多了一個人,那人衣裳普通,肩膀上還搭個毛巾,這造型用在他身上,很有些古怪。
耶律祁仔細看了一眼,皺起眉,道:“宮胤,你既然已經來了,鬼鬼祟祟地做什麼?”
掌櫃狀的宮胤,已經去掉了那矮敦敦的造型,只留了衣裳和毛巾,淡淡看著耶律祁,道:“令姐轉移視線,很有一手。”
耶律祁默然,他當然知道今天那個被逮住的假宮胤,是耶律曇,好歹那是他們耶律家的人,自然有辨認的方法。
他對耶律曇沒好感,但姐姐要護著,為此不惜轉移景橫波注意力,他也只好預設。他只要確認景橫波安全就好。
但宮胤不會允許一個假宮胤混淆視聽,給景橫波帶來危險,所以宮胤必定要對耶律曇下手。在這次事件中,雙方立場,是衝突的。
“不要試圖欺騙景橫波。”宮胤道,“我不允許。”
“是啊,”耶律祁笑,“這世上只有你能騙她,別人都不行。”
“當然。閒雜人等怎麼有資格?”宮胤答得理直氣壯,倒把耶律祁氣得一個倒仰。
“小心騙多了,自己就成了閒雜人等。”耶律祁微微一笑,笑意譏誚,“你來了,為什麼不露面?”
“耶律曇留在易國,必有用意,我要暗中瞧清楚。”宮胤道,“我會去追回耶律曇,來此,是通知你,希望你勸令姐儘早放手,以免有所衝突。”
耶律祁微微皺眉。他知道宮胤平常想對誰下手就對誰下手,絕不會特意來通知商量,這次純粹是因為耶律詢如在景橫波心中地位不同,宮胤不願意因為彼此立場衝突,引起景橫波為難。
耶律祁同樣不希望景橫波為難,又擔心耶律詢如堅持要救,一時頗覺棘手。
兩個男人默默沉思,這兩人遇上自己的事,分分鐘就能解決,但碰上這兩個女子的事,就覺得輕不得重不得。
耶律祁思考了一會,忽然覺得不對,快步到門口看了一眼,“咦”了一聲。
宮胤眉一揚,立即敏銳地道:“怎麼?”
小豆兒現在還沒回,耶律祁不用問也知道一定出事,來不及回答宮胤的話,撞門而出。
宮胤一看他那神情,就知道一定有情況,二話不說也奔了出去。
兩人都直奔景橫波房間。
……
衣袂帶風聲快得驚人,景橫波一聽就知道,兩三眨眼功夫,來人就能到房內。來的八成是耶律祁,他既然已經發現,此人要想將她從耶律祁眼皮子底下再扛走,實在不可能。
心中稍定,但她也沒放棄自救,此時手指還能微微彈動,她指尖一動,妝臺上的妝盒砸向身後那人,那人身子一閃避開,妝盒卻半空開啟,裡頭玫瑰香粉灑了滿地,那人身上也不可避免沾上一些。
那人被香薰得打了個噴嚏,手一抬,手中一團衣物罩在了景橫波身上,是一襲花花綠綠的裙子,看上去有些眼熟。
此時耶律祁宮胤已經到了門口,耶律祁已經發現了窗下生死不知的小豆兒,兩人對望一眼,身子一錯,一個掠上屋頂,一個衝門而入。
景橫波聽得兩人腳步聲,武功都高絕,心中大喜,這下這假貨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