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林偵的眼中十分複雜。而亦洛,只這一眼,越過了多少歲月,淚光早已盈入。
林偵慢慢站起身。
三年未見,當初那鬱鬱寡歡的少年竟是長成如此挺拔,面上脫去了兒時的蒼白與柔軟,雙目幽深,稜角剛毅,眉宇間透著一股從未有過的英氣;這一方窄小幽怨之處沒有束住他的翅膀,倒像將將翱翔歸來的雛鷹,若非還似兒時那般總是輕輕鎖著眉,她幾乎就要不敢認他……
熱切的話語已是湧在了喉中,亦洛強自鎮定,按下心潮,“你見我,有何事?”
沒有稱呼,沒有寒暄,冷冷一句,一別千里。如果不是她根本無法掩飾的情緒,林偵幾乎就要相信這位姐姐也早已拋棄了他。
“請。”
應他輕聲一個字,亦洛抬步走進房中,落座桌旁。身後跟來的侍女十分有眼色地將房中侍立之人都帶了出去,輕輕掩了門。
房中復靜如初,除了書香、墨香,只有香爐的白霧冉冉流動……
林偵走到近前,親手斟茶,略猶豫了一下,捧到亦洛面前,“姐姐……”
幾乎就是一瞬間,亦洛眼中已經冷去的淚滑了下來,那麼清淡,那麼悽然……
這淚彷彿破冰的春水,林偵的心裡忽地湧上一種異樣的感覺,不知是七皇子,還是他自己,對眼前女子竟是有了難以言明的一絲觸動……
“楨兒……”
這一聲喚,把她之前的屏持全部卸下,柔軟的淚聲如母親般溫暖,林偵輕輕搖搖頭,“臣弟已近及冠之齡,姐姐還如此喚我……”
他說了這麼多個字,男人的聲音,低沉,柔緩,再不是從前那般尖銳的倔強,言語之中只覺輕嗔的親近。看著他,亦洛一時心酸,一時欣喜,好一會兒方笑了, “是了,楨兒長大了,該是喚作‘奕楨’才是。”
林偵也含笑道,“姐姐請用茶。”
亦洛回神,才見這半日弟弟手中竟還捧著敬給她的茶,忙抬手輕輕沾去腮邊的淚水,接過茶盅,“哦,正是呢!”
窗外又覆了一夜薄雪,壘入前幾日的積攢,日頭出來,天地潔白,絨絨的晶瑩,透過玻璃窗正映著桌旁冉冉茶香之中的姐弟。
“奕楨,”
“嗯,”
“你邀姐姐來,可是……”亦洛正想把自己攢在心口的話說出來,忽想起臨行前夫君的勸告,便只得按捺,斟酌了一下方道,“是為的何事?”
“哦,”林偵並未遮掩,直應道,“今年的千秋節,我想著該去給皇后娘娘……”
作者有話要說:
哥哥出征了。
今天絮叨兩句,穿越到古代我覺得是一件很艱難的事,穿越的地位越高境遇越艱險,反倒是像小芽子這樣可以一張白紙好作畫。哥哥在為了兩個人的未來努力,芽芽要做的是活命。而兩個人在現代的問題沒有解決,來到古代依然存在。
這一次我不會讓男主很輕鬆。嗯。就是這樣。
☆、備戰千秋節
不待林偵說完,一直情緒難抑亢奮的亦洛禁不住喜道,“真真的,果然讓平博言中了!”
林偵聞言一愣,平博?這才想起眼前這位公主嫁的是京中景鑠王江沅, “平博”正是江沅的表字。
亦洛哪裡還顧得弟弟驚訝的神色,她的笑從心裡透了出來,透在白皙的臉龐上泛起淡淡的紅暈,“那日我接了你的信兒,心中再擱不下。平博勸我,說殿下長大了,是到了他走出來的時候。我只不能信,誰曾想,果然如此!”
林偵輕輕一挑眉,未及感嘆這姐夫料事如神,心裡的疑惑倒積起一個小疙瘩:走出來?什麼意思?
“好,真真是好!”亦洛只管欣喜道,“前兒我去坤寧宮請安,還與皇后娘娘說起你。若是知道這一回千秋節人能這麼全,娘娘一定歡喜!”
“是。”林偵點點頭,原本他並不確定七皇子與皇后的關係,曾經很忐忑千秋節是否是個好藉口,這一聽,姐姐亦洛與皇后似是十分融洽,應該不會有大錯,這才放心回道,“這幾年,也是疏於禮數。”
未及多說幾句,一盞茶尚未喝完,亦洛就起身告辭。林偵看得出,自己的主動讓姐姐十分興奮,她這是要趕著去安排他入席千秋節。畢竟,出入冷宮不是她能說了算的。
林偵沒有寒暄挽留,只是起身,親手接過侍女手中的雪斗篷披在了亦洛肩上。林偵不經意看到,又有一顆淚悄悄落在她的袖口……
行至院門前,林偵拱手送別。亦洛下到臺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