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在猶豫,許七清澈的眸子裡已經漸漸凝聚了被拒絕之後的委屈和傷痛,如同當日他要觸碰她卻被她躲開之後的神情一般無二。
杜霜醉暗恨自己心軟,那句“我不”就含在舌尖,卻一時沒能吐出來。他瘋了,才會說這等渾話,她也瘋了,才會相信他說的瘋話並且去遵守。
可他又是那麼堅持的一個人,她若答應,他就會不擇手段的要逼她兌現諾言,況且她到底答應過了不會再騙他……
杜霜醉正在糾結呢,只見許七又拍了拍他自己的胸口,臉上不自禁的帶了一副志得意滿、勝券在握的篤定——要挾之意盡在不言中——他懷裡可還揣著杜霜醉的把柄呢。
杜霜醉還能說什麼?她現在除了後悔,就只剩下對許七的痛恨了。他仗著自己傻,便花樣翻新、手段層出不窮,又是威脅又是懷柔,讓她答應他這樣荒謬的要求,這簡直是,這簡直是……
杜霜醉在心底不斷的唸叨“瘋了,瘋了,他是瘋子倒罷了,連我也瘋了”。可她除了受制於他,竟毫無辦法。
杜霜醉臉上的紅暈尚未褪淨,不免又浮了一層胭脂,只氣的她心口怦怦亂跳,胡亂的“唔”了一聲,也不顧什麼禮節,也不顧身後的丫頭,慌不擇路的逃開了。
晴暖等人忙疾步追上來。
從始至終,杜霜醉一直背對著人,許七又拿杜霜醉做了遮擋,他又刻意壓低了聲音,因此晴暖等人並未聽見他們兩個說了些什麼。
況且兩人言辭不多,更多的是眼神匯聚交流。杜霜醉的羞窘、羞憤,晴暖等人不得而知,許七又慣於人前一副茫然若失的神態,晴暖再細膩,也無法只從神色中就辯別出許七的心思。
等晴暖追上杜霜醉,她的臉色已經勉強恢復了平靜。晴暖輕聲道:“許七公子說了些什麼,奶奶您怎麼……”
杜霜醉好不容易才剋制了狠瞪一眼晴暖的心思,勉強扯了扯唇角,僵笑道:“沒說什麼,他手裡的河燈也並非是我做的那盞。”
也是,天底下相似的河燈多了,晴暖親自叫人採買的材料,又並非樓府特意定製,沒個記號,憑什麼認定許七手裡的就是自家奶奶的?
她便恍然大悟,笑道:“幸虧奶奶沉著,奴婢們不曾冒然和許七公子要那盞河燈,否則白白惹了人。也是,天底下相近相似的物什多了,若咱們非要和許七公子爭,倒像是咱們欺負了他一樣。”
晴萱等人便笑著附和:“可不是這個理,不過一盞河燈,若真的鬧嚷出來,倒是咱們奶奶臉上不好看,要依奴婢說,神明有靈,奶奶那盞河燈早就去了它該去的地方了。”
她們是為了討杜霜醉歡心,無形之中也是為她開脫,怕她多想,為了寬慰她,所以才故意湊趣這麼說,可杜霜醉卻越聽越煩惱。早知今日,她就不該今晚出來放河燈。放就放了吧,自己親手做幹嗎?做就做了,放就放了,唉,不該畫蛇添足,寫什麼“祭文”……
現在可怎麼辦?他拿著這個“把柄”,就如同拿捏住了她的軟肋,今日是挾迫,明日又是什麼?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得寸進尺,再提什麼過分的要求?
以前一直當許七公子是個“好人”,起碼心思純善,沒那麼多尋常男人齷齪的想頭,誰想到底還是看錯了,他和世家子弟一樣惡劣。就算他和她曾經……那也不算什麼約定,就算他對她有點浮念,可她都已經成親嫁人了,他也已經和穆怡定下了梅柳之約,做什麼他還要來兜搭自己?
只當他從前是個傻的,做了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可現下他明明一點都不傻。原來也是這般心思不屬,浮念從生……總之他就不是個好人,不是個好男人。
可他是不是好人,是不是好男人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等他?呸,誰要等他?
第101章、討債
第二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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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霜醉心思混亂,步子又急,一時不辯方向,竟走出去了老遠。晴暖等人也只當她想趁著難得出府的時間多走走,也就沒在意,只不遠不近的墜著她。
就在杜霜醉好不容易才把臉上的熱燙消褪之後,發覺方向不對時,這才停下了步子。她問晴暖:“這裡是哪兒?”
晴暖不曾回答,已經有個男人接話道:“這裡是城中三條衚衕,再往前走,出了衚衕口,往南轉就是回樓府的方向。”
杜霜醉嚇了一跳,一扭頭,就看到貴氣逼人的林暮陽正朝著自己,面露顯而易見的不懷好意的笑。見她望過來,還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