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沛不由得叫皇帝逼地出班而立,歷來這種貪墨的案子量刑不過如是,他能有什麼異議?
“臣……”覃沛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如非必要他向來不參與朝政爭論,如今這種境況叫他如何作答。
冰冷的寒風從奉天門前而過,右班武將靠前的位置,一聲朝服的言朔微微側過身子,不著痕跡地往左班的位置看了一眼。
“臣看覃大人是答不出了的。”
正是一片寂寂之中,一聲嘲諷之聲忽然響起,左班中一身著緋色繡錦雞補子的文官出班而列,拱手朝皇帝行了一禮,正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瞧著出班的人,御門前的所列官員不由得都是眼皮一跳,露出了看好戲的模樣。
要知道寧國公府奢侈糜爛飛揚跋扈,都察院想查他已經很久了,其中左都御史鄭翊尤為更甚,事事都要與寧國公作對一番,可謂是個死對頭。
皇帝的眸光微動,故作驚疑道:“哦,鄭卿如何知道?”
鄭翊悠悠道:“回皇上的話,寧國公府裡頭最近可是不太平,不僅寧國公病倒在床,這寧國公府大房與二房失和也已是鬧得滿城盡知。”
皇帝的語氣微沉,帶了訓人的意思,道:“覃卿,這便是你的不對了,寧國公身體抱恙,你們不在榻前盡孝竟還兄弟鬩牆,這叫寧國公還如何養病!”
後宮中大小兩個覃妃,說來寧國公府也是外戚與皇家沾親,皇帝插手臣屬家事便也算能說得過去。
倒是家醜不可外揚,覃沛低頭躬身,沒有反駁,“臣不敢。”
鄭翊卻是沒那般容易便罷手,涼涼道:“啟稟皇上,這寧國公府大房二房失和之事卻並非覃大人之錯,實乃是寧國公府家門不幸吶。”
皇帝的嗓音微揚,可瞧在覃沛身上麼眸光卻是一深,“哦,竟有此事?容卿稟來。”
鄭翊拱了拱手,道:“啟稟皇上,昨日京中一夜之間人盡皆知,寧國公府大房長孫與生父妾室私通被覃大人剛過門的兒媳給撞見了,結果大房的長媳不思教子該過其非,卻是引外男入府設計構陷覃大人的兒媳與人私通卻被識破……便是護子心切也不該想出此等毒計,前因後果真真是叫人唏噓。”
鄭翊嘆了一句,忽然轉頭看向右班:“那覃大人剛過門的兒媳真是英武伯的女兒,不知英武伯可知此事?”
事關女兒名節,本不該張揚卻是叫強行點名,英武伯的眸光一沉,卻也是出班道:“啟稟皇上,確有此事,幸而小女生性剛烈,寧願自傷也絕不就範,是以才保住了名節,亦破了那陰謀詭計。”
本就不是兩廂情願的好姻緣,又才嫁過去就出這等骯髒事情,就算覃子懿在大門口跪了一個晚上,英武伯哪裡能夠不氣的?
“真有此事,寧國公府中竟有如此毒婦,家宅如何能寧!”皇帝的眉心皺起,似是深惡痛絕,“即日起,便廢了那毒婦的誥命,令其出家吧。”
出了兩個皇妃寧國公府又位高權重,從老太君到韓氏溫氏,大小都是有誥命在身的。
“遵旨。”覃沛低頭應了。
皇帝卻是依舊沉沉看著覃沛,問道:“覃卿,你可還有什麼要求的沒有?”
這一句,便是有深意了。
右班前頭,言朔垂著的眸子中不由劃過一道異光。
果然,皇帝是看中覃沛之才的。
寒風冷冷,覃沛立在那裡默了默,最後雙膝跪下,“臣,謝皇上隆恩。”
聞言,皇帝看著覃沛的眸光不由的黯了黯,動了動手,一旁的太監見了,上前兩步長聲道:“退朝。”
歲暮天寒,簷下冰稜剔透映著陰沉的天色,韓氏被褫奪誥命責令出家的訊息傳來的時候,闔府譁然,要知道宮裡的覃貴嬪可是大夫人的親生女兒,若皇帝這般評判,是否後宮亦會受累?
這是老太君最擔心的事情,是以驚得差點沒厥倒了去,連忙往宮中傳遞訊息,可尚未接到宮中的訊息,卻是才清醒了半日迴光返照般有所好轉的寧國公聽聞訊息再次吐血昏迷不省人事。
年節將至,若是寧國公此時去了,這一年可如何過,便是按著民間的常理,也是要拖過年節去的,是以雖寧國公的性命垂危,卻硬是叫一碗碗的千年人參湯給吊住性命,就這般半死不活拖著沒嚥下氣去,眼看著,便撐到了大年三十。
白雪紛紛,紅燈橙黃,正是除舊迎新之時,絲竹悅耳,宮中的除夕御宴已是準備就緒,大殿之中皇親貴胄皆已到位,左右寒暄客套,不亦樂乎。
言朔從幾個親王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