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釉連忙將門關嚴,隨即搶在諴妃身前,推拒著撲上來發瘋一般的簡嬪:“簡嬪娘娘,您別這樣!您快別這樣!”
“忍釉。”諴妃斥了她一聲:“放開簡嬪,你一個奴婢,推推搡搡像什麼話。”
“可是娘娘?”
“退下去。”
忍釉無法,只好放開了簡嬪,卻也擔憂地望著,生怕她做出什麼過激舉動。
簡嬪沒了阻攔,便拼命地抓著諴妃的衣裳,“娘娘,娘娘救救我呀!”
諴妃由著她拉扯,上好的蜀錦抓出了幾個黑印子。她走到一處能坐的地方,也不刻意講究細節,悠悠落了座。
簡嬪隨著跪倒在她身前,哭嚎著只重複一句:“救救臣妾啊,娘娘,救救臣妾!”
“看在臣妾為您多年做牛做馬的份上,請您再救臣妾這一次吧!”
諴妃瞧著她發狂的模樣,低頭無聲嘆了口氣。“簡嬪,本宮一早提醒過你,要小心行事,弄到今天這地步,還不是你做事太不中用!事到如今,本宮雖要避嫌,看在咱們潛邸十幾年的情分上,也不得不私下為你到皇后娘娘那打聽聖上的心意。”
“皇上仁德,你生了長女,十幾年的情分,即便你犯了滔天大罪,皇上也不打算殺你,只將你廢為庶人,啟祥宮就是你後半輩子的冷宮。”
聽到這句話,簡嬪跪坐回地上,整個人軟了下去。
皇上他果真不會如此無情的。
“可是,嫡公主絕不能有一個獲罪的養母,你撫養過嫡公主的一切痕跡都要被抹殺,不單公主會怨你,關佳氏全族都會因你這個罪人而抬不起頭,遭受貶斥,你爭了一輩子的榮華富貴,萬千榮耀,到頭來,反而是因為你,令聖上遷怒於關佳氏一族。”
“這樣的收場,是你願意見到的嗎。”
“不,”簡嬪瞪大了眼睛,“不!不!我從前在家中是庶出,費勁心血,才熬到今天這個地位,為家門帶來榮耀,我不能成為關佳氏一族的恥辱,決不能!”
“簡嬪,”諴妃傾下身,柔和道:“你既然明白這個道理,就自己好好想想,你若是自己了斷,本宮可向皇后娘娘提議,對外宣稱你是急病而亡,皇上仁心,你死後,也可按照嬪位的儀制來辦。你是想活著受人厭棄,還是死後被人追念,全在你自己,本宮能為你做得就這麼多,也不想再多勸你什麼。”
說罷,她起身,揮開了簡嬪抓著衣料的手。
話到此處,簡嬪洩了氣一般,一下坐到地上。她的目光與眼前冰冷的地面相接,回想在宮裡糊里糊塗地這麼些年,頭一回,發現原來自己竟是白活一場。
“娘娘!”
諴妃走至門口的時候,房中垂坐在地的身影叫住了她。
簡嬪第一次心底這樣清明,她瞧著轉過身的諴妃,“娘娘,還是你,想要臣妾死罷。”
諴妃聽到這句話,依舊神態自若,直視向她:“簡嬪,咱們畢竟是潛邸時的情分,若非如此,本宮不需要來這一趟,也不會容你一個自己選擇的機會。”
“可惜了。”她背過身嘆道:“再過幾日是正月初九,今年本宮收不到你的賀禮了,原本還有點期盼呢。”
諴妃的轎攆先行離去,一個時辰之後,忍釉才回到景仁宮。
她進了內室,果然見自家主子臉色陰鬱地盤坐在羅漢床上。
“娘娘,關佳氏上路了。奴婢親眼瞧著的。姚勝在慎刑司熬不住酷刑,傍晚的時候沒了氣。”
“全部線索已斷,誰也別想揪出娘娘來。咱們可以安枕無憂了。”
“娘娘已更衣,就容奴婢伺候娘娘就寢罷。”
說著她就要上前去扶,諴妃突然將炕桌上的擺設大力揮了出去,“都敢跟本宮作對!”
忍釉瞧這樣子,放下手退後一步,跟著道:“難怪娘娘要生氣,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費了這麼多心思,眼下鄂囉哩官復原職,連個鄂秋都沒除掉,卻害得娘娘損兵折將。”
這一局,是她們輸了。
“不可能!”
諴妃狠狠道,“她不過是一個剛剛從常在提拔上來的貴人,入宮還不到半年,即便識破了本宮所有佈局,在後宮怎會有手眼通天的本事!這件事一定還有其他人從中作梗,叫景徐進來!查出來有誰幫著鈕祜祿氏跟本宮作對,給本宮殺了她!”
說話間,她一掌拍在羅漢床的炕桌上,手腕上的玉鐲應聲碎裂。
“娘娘!”忍釉忙上前去瞧手腕處是否有傷口,她將碎了的鐲子取下來,瞧著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