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情後,她還能跟袁寒雲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喝咖啡。而那些原本心裡如同藤蔓糾結盤繞的問題,此時在對面男子帶著調笑與散漫的目光下,她突然覺得……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袁寒雲交疊著雙手放在膝蓋上,唇畔是懶散的笑意:“這個時候還能坐下來同我喝咖啡敘舊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嘖,落旌,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說你跟大漢奸來往,是個小漢奸?”明明只是一句簡單散漫的反問,卻輕易地驅散了咖啡館中特有的客氣與疏離,彷彿他們只是多年不見需要熱絡敘舊的朋友。
聞言,落旌側頭溫柔一笑,攪動著杯中的咖啡:“這種話從小到大我聽過多少,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頓了頓,她垂下眼,眼睫落下一片陰影,繼續說道,“我還記得,那年皖水河畔,你手裡拿著銀元對她說,沒有人會可憐李家的孩子,而我們會過得比乞丐還要慘。”那些令人難堪的過往被她用平靜的語氣講出來,褪了火光與血腥的味道,彷彿只是一個尋常的玩笑。
袁寒雲一直敲打著桌面的食指一頓,他搖頭失笑:“我記得我曾經誇過你聰明得緊,只是沒想到,你這丫頭除了記性好之外,還很記仇——”
骨節分明的手指撐著額頭,袁寒雲薄薄的兩片唇抿出一絲苦笑,回憶著過往,“從前大抵是我太過年少輕狂,總覺得這個世道是非正義黑白分明,可等到報應落到了自己的頭上,我才算真正明白了,原來人世的是非不能只用善惡來判斷。”他額頭上的美人尖髮絲根根分明,如松柏青針,然而語氣卻透露出難掩的疲憊失落。
膠片放在留聲機裡,流淌著沉緩的華爾茲。
一圈又一圈地轉著,永不停歇,永不疲倦。
不知為何,落旌突然覺得嘴裡很苦,哭得像吃了黃連一般。她端起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