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得笑:“青鸞是我的知音。”
青鸞驕傲得笑,上了山腰,他放她在涼亭中,並肩坐著看月,月色的清華撒在肩頭,青鸞仰望著:“都變了,皇后娘娘去了,皇上出家,從嘉登基為新皇,都變了,只有先生不會變,只有先生讓我安心。”
先生喚一聲青鸞,看著她的側臉:“烏孫對殷朝宣戰,殷朝邊關三軍潰敗,需要皇子帶兵親征鼓舞士氣,太子金貴二皇子病弱,我是當然的人選。若我在,尚可設法推脫,可是母妃急於讓我立功,舅父急於脫身,如今,假的懷王已在出徵的路上,青鸞,我要離開了。”
青鸞扭頭瞧著他,靜默良久顫聲道,“先生愛演戲,先生逗我的吧?”
說著話我握住他手,“是吧?先生是逗我的吧?”他反手裹住她的手, “青鸞,跟我走。我眼下自身難保,只能將你安頓在最安全的地方,你可獲得自由,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你不用擔心瓚,瓚有南星,也不用擔心從嘉,他自己會面對。青鸞,跟我走。”
青鸞凝望著他:“可是我不放心芳菲,她做的事讓我心驚,她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從嘉若不願與她成親,她會魚死網破。皇后娘娘臨終前,我答應了她,會留下來約束著芳菲。”
先生看著她:“青鸞,可有轉圜?”
青鸞搖頭:“先生,我心意已決。”
“不要叫我先生,叫我懷邕。”
“懷……邕……,懷邕,我……”
元邕欺身過來,青鸞屏住呼吸,他卻沒有再進一步,只是看著她,要將她刻入眼中刻在心上,低低開口說道:“也好,青鸞在從嘉身旁,我更放心。待我從疆場歸來,再來接青鸞走。”
青鸞嗯了一聲,先生攥著她的手更緊了些,身後有人煞風景開口:“再耽擱,賀先生腦袋都搬家了。還得換衣裳,真是的。”
琴心一身黑衣勁裝,抱一把寶劍斜靠在一棵樹上,看青鸞望過來,拱手道:“在下湛盧,天下第一劍。”
青鸞朝他頷首致意,元邕瞪湛盧一眼欲要站起,青鸞一把拉住了:“懷邕,我還有話要說。我曾向國師問過懷邕的命格,有些地方我不太明白,只能告訴你國師的原話。”
“從出生到長大,一直在生死間徘徊,為自保醉生夢死,後遇刺死裡逃生,再被迫出生入死,其後命懸一線死生難測,若死則萬事皆空,若生,則終其一生死去活來。”
元邕聽了嗤一聲笑道:“聽起來十分悽慘。”
青鸞一根根掰著他手指:“命由天定事在人為……”
話音未落,腰間被大力一扯,身子撞入一個溫暖結實的懷中,元邕手撫上她的臉頰,摩挲著向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臉俯下去,唇輕輕貼上了她的唇,青鸞瞪圓著眼,惶然著懵懂著,身子輕飄飄的,頭腦中一片空白。
四片唇瓣相接,兩兩僵住,誰也不敢輕舉妄動,許久元邕啞聲道:“開了院門瞧見你,便想這樣做,一直忍著。既然我死生難測,便再無顧忌。青鸞,若我歸來,我便娶你,若我死了,不要忘了我,將我埋在心裡的一個角落,他日遊歷天下,經過我的墳頭,不用上香,站在那兒讓我瞧瞧,讓我知道你很好,知道你是自由身,要去想去的地方,在做想做的事。”
青鸞仰著臉笑,笑靨若夏日怒放的花,踮起腳尖唇貼上他的額頭:“在我心中,你無所不能,一定會活著回來。”
元邕笑了,手撫著她吻過的額頭,唇印過處,溫熱溼潤,手指撫上她的唇,遠遠傳來嗤得一聲,也不回頭,笑道,“青鸞,我馭下不嚴。”青鸞也笑,“這樣的屬下,會非常忠心。”元邕點頭,“這樣的屬下,我有很多。”
青鸞看向湛盧,說聲走吧,元邕又在她面前彎下腰,青鸞搖頭:“我想看著懷邕的臉。”
說著話縮了手窩進他的掌心,二人攜手下了山,一路靜默著,誰也沒有說話,來到宮牆外,已是月色西墜。
元邕抱著青鸞躍進宮牆,握著她手靜靜望著她不說話,青鸞重重點一下頭,“懷邕,走吧,湛盧正等著。”元邕握著她的手突然收緊,緊緊攥著,緩緩鬆開來,低了頭唇在她臉頰上貼了一下,迅速抬頭轉身,頭也不回大步走遠,很快消失了蹤影。
青鸞望著他的背影直到望不見,靠到身後樹幹上閉了眼,眼淚一滴一滴落了下來,漸漸嗚咽出聲,嗚咽著忍不住大哭,兩手緊緊捂了唇,縮著身子跌坐在地上……
☆、32。 綢繆
不遠處芳菲看著從嘉,“我就說青鸞與賀先生有情,你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