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和阿香要了被褥回來,在自己床側拉接過其他的,再稍擠上一擠,多鋪下三張床鋪來。她也不去招呼尖頭的那個,並旁邊那個也不招呼,只讓衛楚楚去挨著她的鋪子上坐下,說:“你歇會兒,我給你瞧瞧,有沒有合身的衣裳,給你找一身兒。”
衛楚楚便抱著雙腿,縮起身子,坐在鋪子上動也不動。眼睛裡空洞無物,像是叫人抽了靈魂。阿香便又嘆氣,衝姜黎嘀咕:“不知道能捱幾日。”
姜黎抿口氣,小聲接她的話,“別這麼喪氣。”
阿香不說了,從自己衣裳堆裡找出件稍小些的,送去衛楚楚面前,“你換上試試?”
衛楚楚看也不看她,只搖了下頭。餘下但憑阿香絮叨,她愣是一句話也沒有,就跟個石雕一般。阿香沒了轍,看向姜黎無奈地搖頭,把衣裳掖在懷裡,而後又看向衛楚楚。
衛楚楚這樣且不是什麼稀奇事,只能等著她適應下來罷了。而那邊兒站著的蘇煙絡和安怡,早上了臥榻,正打算眯會。瞧著阿香哄了衛楚楚半天,那蘇煙絡也看煩膩了,開口道:“這費勁的,她不要,你給我唄。你瞧我,也不能就穿褻衣出去不是?”
“你倒是什麼都要!”阿香看向她,多看了一陣,然後把手裡的衣裙扔到她臉上,“穿著吧,待會兒跟著出去幹活,別尋思躲懶。”
蘇煙絡把蓋住頭臉的衣群拉下來,笑一聲兒,“你叫我去我就去啊?這帳裡沒人管嗎?叫管事的來,否則誰也甭想差遣我。”
阿香聽她這話,又想上去搶回自己的衣服,“這裡可沒有管事的,你小心著,叫咱們合起夥兒來欺負死了,你也是白死一回,沒人幫你找官府衙門伸冤去。你這脾性,落到今天這地步,不稀奇。是我,也得算計了你此生難過。”
那蘇煙絡拿著衣裳抬手一躲,看阿香一眼,“給了就是給了,還帶要回去的麼?你也莫要唬我,我也不是被人嚇到的。甭管是軍營裡、館子裡,還是王公貴爵的大院子裡,我哪兒沒去過?跟我充個過來人,要給我說道理,你還夠不上。”
阿香這就懶得跟她絮叨了,自爬去床上躺下,嘴裡唸叨:“在這裡,誰活得長誰有本事。等著瞧吧,沒你想得那麼舒服。”
蘇煙絡是聽了話就要回的主兒,自又開口,“可別拿自個兒當個老人,說些個站著不腰疼的話。到了這裡,能活成什麼樣,那全憑自己。你說再多,都沒用。你等著瞧吧,這丫頭要是能活過三日,我也不敢姓蘇了。”
“你叫蘇什麼?”原是兩個人在嗆聲,不知誰問閒話般地冒了一句,氣氛一時又換了。
那蘇煙絡往床上躺下去,身段輕柔,“蘇煙絡,你們誰叫我一聲蘇姐姐,我往後待你們好。”
說罷這話,忽有人笑,“你才多大?要做姐姐?”
“做姐姐還非得年歲大?”蘇煙絡聲音慵懶起來,“我啊,十二歲那會兒就是老人兒啦。什麼事沒見過,什麼人沒經手過?讓你們叫聲姐姐,那是抬舉你們。”
都是說的頂天兒的大話,人拿她做個笑話看,又問:“那你先說說,你往後什麼打算?哄住李副將軍,讓你做正兒八經的女主子?”
“喲,副將軍是什麼?”蘇煙絡翻了個身,“要哄,那自然是哄大將軍。”
這話一說出來,便有人噗笑出聲。而後又有人說話了,聲音裡帶著笑意,“那你可能是不知道,咱們這裡的大將軍,可是出了名的不好哄。”
“是麼?”蘇煙絡哪在乎這個,還是道:“那是對你們而言,對我,可不是這樣兒的。”
便是這樣你來我往,我瞧你像個傻子,你瞧我像個棒槌,話裡帶話,各帶譏笑嘲諷,把話說了一大圈。而姜黎沒有聽那麼多,她躺上床沒要一會兒便閤眼睡著了過去。心裡現在沒有更多的事情,也就惦記著手裡還有多少針線活沒做,山上哪裡能多拾些柴火回來。
歇晌的時間過了,阿香推她起來,收整一番,便要結伴往山上去。阿香惦記新人,去問衛楚楚,“你去麼?你若不想去,今兒在帳裡休息。我床下笸籮裡有針線,你要是想做,拿上來做做。”
衛楚楚這會兒已經躺在了床上,卻還是死人一般,一句話也不說。阿香沒轍,又囑咐了幾句,便和姜黎並其他幾個女人三三兩兩地上山去了。
到山腳下的時候,姜黎撿一根粗樹枝拄著走路。她還記得睡著前阿香跟她說的話,這會兒便又拿出來問她:“你瞧那姑娘不行?”
阿香搖搖頭,“說不準,但感覺不好。你那時來的時候,雖也不說話,倒還吃東西跟著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