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陝西百姓有數百萬,工廠能招多少人?”高迎祥也覺得朱由檢說的的確是個辦法,但整個陝西幾乎都是災荒,陝西怎麼可能出現這麼多工廠?
“工廠是一方面,陝西境內山川水泊縱橫,道路難行,生產的產品很難運向全國。所以,陝西要先修路。有了平坦的大路,產品才能快速流向全國。”朱由檢頓了頓,好讓高迎祥有思考的時間。“修路也需要大量的男丁。這些男丁和在工廠做工一樣,也有酬勞。另外,陝西一旦安寧,眼下正是秋種季節,一些男丁要從事農業生產,山西將再無閒丁。”
這是典型的“以工代賑”,後世的歷史上,一旦遇到經濟危機,一般都會採用,既能保障百姓的收入,又能集中力量,完成國家的大型建設。美國在1929年的經濟危機中,就是採用這種方法度過難關的。
“如果信王殿下真的能救陝西百姓,保證我部下的安全,我願意率部歸降,聽從殿下發落。”這是高迎祥第三次提出歸降,他已經有了必死之心,只要他的部下安全,陝西的百姓能渡過難關。
“既然高將軍願意歸降,那我們就談談你的部下問題。”高迎祥屢次說道歸降,朱由檢就當他已經歸降了。
“殿下能放過我的部下嗎?”高迎祥最關心的就是自己的部下,這些和他一同走上謀反道路的人,核心成員就是他的親戚、朋友、鄰居,他要在自己死前給他們爭取最大的利益,至少要免去誅滅之罪。
“放過?你的部下犯的是謀反之罪,按律要滅九族,豈能輕饒?”朱由檢斂去笑容,低頭喝了口茶水。
“難道殿下不肯放過我的部下?”高迎祥一激動,準備起身指著朱由檢的鼻子大罵,他的身體已經前傾,雙手按在方凳上。既然投降是死,那還不如一戰,橫豎一個死字,還能多殺幾個朝廷命官,快意恩仇。
“別激動。”朱由檢伸手向下按了按,“但念他們謀反,只是因為活不下去,實在是無奈,而且朝廷在此事上也有不當之處,可以免去他們的死罪。然而,畢竟是謀逆大罪,如果不懲處,難以警戒後人。所以,我打算這樣處理,以罰代刑,每人罰徭役一年,為陝西百姓修路,其間只有口糧,沒有酬勞。如果他們安心服役,一年期滿,釋放回家。”
原來只是徭役一年,那等於沒有處罰,“殿下此話當真?”
“當然,我是大明的信王,皇帝命我全權處理陝西的事。另外,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為何關著十餘萬匪兵戰俘了,他們將被判徭役三年,為陝西百姓修路。”
“他們為何三年徭役?”既然這些戰俘只是三年徭役,高迎祥安下心來。
“他們和你的部下不一樣,他們是戰俘,而你的部下是主動歸降。”朱由檢又給高迎祥將了一軍。
“好,果如殿下所言,草民願意率部歸降,還望殿下不要食言。”高迎祥已經下定了最後的決心,“待部下歸降之後,草民自當負荊,甘願就戮。”
“就戮?最後說說你的問題。”朱由檢話鋒一轉,“高將軍是安寨縣人吧?高將軍知道陝西為什麼會出現這種難以收拾的局面嗎?”
“草民是安寨縣人。”高迎祥不知道朱由檢又有什麼奇異的想法,剛才他相信朱由檢,不是完全理解朱由檢的思路,而是除了這條思路,根本沒其它的辦法,他沒有,大明的官員也沒有,否則陝西也不會亂成一鍋粥。
“高將軍知道安寨、延綏,乃至陝西,為什麼發生這麼大的事?”
“地方大旱,加上地方官貪墨……”高迎祥本來還想加上朝廷無道,但考慮朱由檢是信王,現在正代表朝廷,硬生生嚥了下去,他還無意識地吞了口唾沫。
“高將軍說的沒錯。如果朝廷知道陝西百姓如此艱難,決不會催要賦稅,都是這些地方官要政績,他們欺上瞞下。”逼反百姓,當然要有人承擔罪責,反正這些地方官不久就會受到朝廷的懲處,朱由檢乾脆將責任推到他們的身上。
“……”
“高將軍,這陝西的地方官,還有誰比將軍更關心百姓的生死?”
“……”高迎祥再次被朱由檢弄迷糊了。
“延綏雖然是軍鎮,但為了陝北的百姓,不久將會開府。將軍現在是帶罪之身,武將是當不成了,就是當文官,也是要接受監督的,不知將軍肯否屈就延綏知府一職——這可是關心百姓最重要的方式。”朱由檢的臉上掛著輕笑。
“延綏知府?”高迎祥實在跟不上朱由檢的節奏,“可……可是……我……沒有……沒有為官的經驗。”在朱由檢面前,高迎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