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眾人因他的到來,都跪了下去,只聽到他一步一步踩在地上的聲響。
他還算是有分寸,並沒有直接來到傅明華身側,而是先向崔貴妃行了禮,由靜姑親自端了胡凳過來,大馬金刀坐在了椅子上後,才轉開了頭。
傅明華頓時鬆了口氣。
燕追的目光使她頗為緊張,在他面前彷彿要被他拆剝入腹一般,使她有些害怕。
她頭一回遇了人便想躲,卻又知道在崔貴妃面前不得失禮,反倒是將茶沖泡好後,猶豫著看了靜姑一眼,靜姑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一般,她抿了抿唇,將杯子放入盤中,向崔貴妃端了過去。
路經燕追身旁時,他目光灼灼,使她又將頭垂得更低了些。
“娘娘,用茶。”
傅明華將木盤一放,先取了一杯出來遞到崔貴妃手上,崔貴妃含了笑催促她:“三殿下那裡還不快送。”
她只得端了另一杯茶,又朝燕追送去,還沒捧至他身邊,他卻起身一把將她手捉住了,順手將茶接了過去,眯了眼睛望著她看。
崔貴妃先是低頭喝了兩口茶,抬起頭來時看燕追捉了人不放,才輕咳了一聲。
“茶杯灼手,小心一些。”
燕追將手放開,這才執了茶一口飲盡了,舔了舔嘴角,又握了傅明華的手,使她攤開掌心了,才將茶杯放到了她手上。
傅明華被他抓住,雙腿發軟,他又看了一眼,才若有似無的嘆了口氣,將手放開了。
只是放手之時,尾指在她掌心裡輕輕一勾,險些將她手裡拿著的杯子都嚇掉了。
傅明華轉頭望著崔貴妃,眼裡露了幾分哀求之色。
她向來穩重端莊,前些日子燕追被圍困,崔貴妃都慌了,她卻仍舊冷靜,沒想到此時卻被燕追嚇著了。
崔貴妃抿了嘴唇忍笑,一面看了燕追一眼,她是確實有話要跟燕追說的,自己還有不少話要問他,但他這樣顯然是沒辦法說話了。
因此崔貴妃解了傅明華的圍,指如蘭花掩住了唇,溫柔道:“元娘,殿外廊下種的菊花開得正好,追兒回來,你去吩咐人為他做份糕點前來。”
傅明華鬆了口氣,忙不迭的應了。
她這神色讓崔貴妃又是發笑。
出了殿後側門,她還聽到崔貴妃在跟燕追說:“你也收斂一些,莫將人嚇到了。”
傅明華的臉又開始發燙。
崔貴妃只是拿了個話哄她出來罷了,就算是三皇子要吃菊花糕,那菊花也是專門有囿中送進膳房,輪不著從崔貴妃宮中摘取的。
出了殿門,九月天氣已經有些涼了,風一吹她才覺得身體裡的溫度降了些下來。
沒有燕追那灼熱的目光望著她看,傅明華也漸漸平靜些了,坐了一陣,身上有些冷了,她牽了牽披帛,將肩頭裹緊,隨她出來的宮人細聲道:“娘子,夜裡風大,奴婢去為您取件披風回來。”
她點了點頭應允了,那宮人快步離開。
燕追與崔貴妃已經談了一刻多鐘了,也不知說完沒有,夜裡清風徐來,廊下蜿蜒曲折,每個折角處都能見到放滿了松油的石燈,燃燒之後發出陣陣淡淡的松香氣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相思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猜想可能是取披風的宮人回來了,可走得近了她又覺得有些不太像,那腳步聲略沉,不像是宮人輕巧的腳步。
她折轉過身來,就正好看到了穿了一身黑色輕服的燕追。
他踩著夜色而來,燈火照到他身上,將他臉打出稜角分明的深邃線條來。
那種巨大的存在感伴隨著他被燈光拉出來的身影,人還未到的時候,便已經率先撲來。
廊上垂手而立的宮人們都跪了下去,他低聲道:“退遠。”
燕追目光落在傅明華身下,足下腳步不停,傅明華抓緊了長椅的欄杆,想要站起身來,但卻似是被他目光釘在長椅上,站不起來身。
燕追很快走到她身側,手撐在她身旁的椅欄上,彎下了腰,望著她輕聲笑著:“找到你了。”
夜色下他目光熠熠,傅明華本能的要退,他曲起一腿,踩在她另一側的椅子上。
一邊是他手臂擋住了她左面的肩,一邊則是他曲起的腿,攔在她右側的腳,後面是連著欄靠的長椅,前面則是危險十足的他。
燕追目光一寸一寸從她身上溜過,以有一種君王巡視疆土般,帶了佔有與急切的眼神望著她看,極其磨人。
傅明華繃緊了腳尖,將小腿緊緊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