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的錢留著作盤纏,方才給的就算學費了,我在刺繡上有點兒心得,以前也是芙蓉鎮的一等繡女,教你還是不成問題的!”
“多謝雲娘!”
霍蘩祁留下來,一邊養腿傷一邊學著刺繡,再順便用吃剩的飯菜喂團團。
雲娘數度問她,對那場落水還有沒有記憶,霍蘩祁總是想不起來。但她知道就算要查案,也要先有人脈,才好打點上下,否則侯縣令不會開堂,更不會抓出兇手水落石出,她現在出了芙蓉鎮,別人也只以為她死了,不會再來找麻煩了,所以霍蘩祁只想賺錢,有了能力才能回家,替自己替母親白氏報仇雪恨。
在雲娘一針一線的教導之下,霍蘩祁的繡工突飛猛進,將先前掌櫃給的秘笈用到了實打實的刺繡工夫上,雲娘也讚不絕口。
“雪錢絲上可以繡花麼?”
雲娘一聽,先是微愣,然後笑著指她的腦袋,“你是怎麼想的!雪錢絲又薄又輕,怎麼能用來刺繡!”
雲娘覺得霍蘩祁異想天開,但是霍蘩祁並不氣餒,反而拍胸脯道,“要是哪天我真成了,我請師父幫我把這門手藝發揚光大,師父不能不答應。”
她非要喚自己“師父”,雲娘無奈只好答應,一聽便又笑了。
但她不也嘲笑霍蘩祁痴人說夢,前朝曾有人傳了不少緙絲畫下來,這門手藝現在是失傳了,說不準將來真有人成。
霍蘩祁傷養好了,雲娘就開始鼓動她回芙蓉鎮去,霍蘩祁只得告訴她自己無依無靠了。
雲娘一聽,驚訝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是跟著情郎出走的,但是路上遭奸人所害?”
霍蘩祁:“……”
不知為什麼,竟然完全無法反駁。
雲娘聽罷搖搖頭,“戲文聽多了,原來還有真事兒。想來你有了情哥哥,旁人嫉妒你。”
越說霍蘩祁臉越紅,嗔怪地瞅著她,讓她不許說了。
雲娘便笑,“阿祁秀外慧中,又能幹,什麼樣的人能讓你動心?”
霍蘩祁小臉滾燙,低低地埋下了頭,“他可不好相處。”
雲娘撫掌,“原來是一塊冰?”
“嗯。”霍蘩祁頭疼起來,“但是我現在不知道他上哪兒去了,也不知道,真找著他了,怎麼面對他,我還……什麼都沒想好呢。”
雲娘拉著霍蘩祁躁動不安的纖手,凝睇著她笑,“我那口子年輕時傻得要命,成婚那幾日總是不說話,媒人將他拽上門來了,也一個字兒不敢往外蹦!就拉著他不停地說。兩個人,一個人不肯主動,另一個人就要主動啊,他冷,你就熱,這不就完了!”
霍蘩祁知道,雲娘說的是肺腑之言,絕不是來嘲笑戲謔她的。
但是,她一個十五歲的未經人事的小姑,怎麼著也不敢對著太子殿下花言巧語啊!
雲娘見天色晚了,便替她吹燈,“先睡著,你明日要上路呢。”
霍蘩祁便乖巧地脫了鞋襪,心事重重地躺回了竹床。
夏夜的微風之中有聒噪的蟲鳴,還有期期艾艾的團團的嗷嗚聲。霍蘩祁一會兒覺得茫然,一會兒又覺得甜,但一整晚都感到深深的無措。
人漸漸長大了,莫名地,會開始懂得什麼是思念,什麼又是,患得患失。
第27章 再救
黎明初上。
薄薄的雲煙裡一枚火紅的雞蛋被剝出來; 水面霧色茫茫,大雨停歇了,洪潮便退了; 河岸上依依楊柳翠色如洗。
雲娘拎著霍蘩祁的包袱將她送到河灘上; 順腳踹了下這頭耷拉著腦袋匍匐在腳下啃肉餅的小狼崽子,然後偽裝上微笑; 對霍蘩祁送別。
霍蘩祁知道雲娘有心結,一直不待見團團; 也沒替團團開脫過; 接過包袱; 握了握她的手腕,“放心,好人長命; 師父一定還會再有的!”
她孩子氣似的說瘋話,雲娘雖然不信,但也打心底裡高興,便笑道:“好好; 借你吉言,趕緊找你的心上人去!”
霍蘩祁臉頰騰了兩朵紅雲,“雲娘; 你又笑我。”
少女的臉頰比東方冉冉的明日還要紅,似胭脂蘸了梅汁,孤傲又倔強。
雲娘將包袱替她掛在肩上,“我不笑你; 你要找的人在銀陵,就在東邊。”
霍蘩祁乖乖地“嗯”了一聲,但到了真正分道揚鑣的時候,她卻沒往東邊走了,步微行當初約的是西門,他要去的應當是西邊,而且她能感到,他暫時沒有回銀陵的意思。
與雲娘一別,霍蘩祁便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