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柔收了收笑,不拿這事兒打趣她。換了副正經的模樣,語氣也正了正,問她:“那你到底是什麼心思呢?之前我也當你無意,這會兒瞧著,不是正好的郎有情妾有意麼?”
蘇一抿唇,盯著她看,半晌道:“我也沒什麼心思,就是擋不住腦子裡胡亂想。”
沈曼柔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去拉過她的手來,捏在手心裡,“你這又是跟自個兒過不去了,既然如此,便成就一段姻緣,還有什麼可亂想的?你瞧你才幾日沒見著他,就這般模樣兒。往後若是日日都見不到了,怎麼辦呢?”
“日日見不到不是應該的麼?”蘇一低聲,“你瞧,他這會兒不就說不來就不來了。”說罷了隔一會兒,又看向沈曼柔,“你真覺得,王爺對我……”
下頭的話也不必說出來,沈曼柔自明白她的意思。她點了下頭,語氣篤定,“這也不是覺得,而是就是了。你念著自己身份低微,又沒什麼值得人稱道的地方。可這事兒他說不準,此之蜜糖,彼之□□,就是這意思了。再說明白些,蘿蔔蔬菜,各有所愛。譬如我,就覺得你甚好。性情比別的姑娘好,樣貌好,又能幹,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蘇一忽而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原想著這事兒要是叫沈曼柔知道了,她定然會勸自己擺正身份。可沒想到,她嘴裡說的竟是這番言辭。不過幾句話,說得她士氣大漲,心裡原本只是萌動的心思,一下子炸開鍋一般,咕嚕咕嚕翻滾起來。她突然敢想了,如果能和王爺在一起,那是一般怎樣的光景呢?
便是折她十年壽,她也願意的。
沈曼柔瞧她眼睛裡放出異彩,拍了拍她的手,把自己的手收回來,話沒再多說下去。挑開了她的心思,叫她自個兒想明白些,也就夠了。王爺值不值得她放下一切阻礙眼光,那還得看她自己的心意。
茶上來的時候兩人已經結束了這話題,這話是搬不上臺面兒說的。說罷了,自當什麼都沒說過一般,該做什麼做什麼罷了。沈曼柔這會兒也學會了斟茶伺候人的本事,自拎了銅吊子倒茶水給蘇一吃,又問她,“手疼不疼,不疼就往醫館裡去一下。”
蘇一端起茶杯吃了一口,“沒什麼大礙,小傷。”
這般吃了小半壺茶水,兩人自又結伴回鋪子去。她們不過出來偷個閒,總不好耽擱太長時間。回到鋪子裡陶師傅仍在桌邊打首飾,弓著腰,一下一下擊打手裡的銀胎。
蘇一也坐去自己的小桌邊,專心地打起首飾來。那話與沈曼柔說開了,心裡平靜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揪著。她之前覺得是自個兒不自量,肖想人家王爺。另一方面,又覺得王爺不會瞧上自己這樣的人,因此他許多行徑在她眼裡看來,不是輕浮她就是沒趣兒找樂子。才剛沈曼柔說不是,那大抵應該就不是吧。
人世間最美妙的事,似乎也就是你喜歡的人,同樣也喜歡著你了。兩人間覆著一層薄膜紙,要透不透的樣子,曖昧抓得人心癢,只待誰先沒忍住去捅開罷了。
晚上歇了鋪子,蘇一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和沈曼柔回家去。馬車還是停在那個地方,更越發證明了沈曼柔說的王爺是動真格兒的。若不是,他償盡了新鮮,覺得到鋪子裡沒趣兒了,合該將這些東西都撤了去才是。便是那日日送飯的事情,也該停了。
她和沈曼柔到柳樹邊,蘇一先上馬車,抬手打了簾子,忽瞧見王爺坐在裡頭。她愣了愣,回過頭來看沈曼柔,又回過頭去叫了聲,“王爺。”
沈曼柔是聽到了,自不做那擾人的事兒,朝她揚了揚手,“你走吧,我自己走回去就是了。”
蘇一有些踟躕,就聽馬車裡的王爺出了聲,說:“進來吧。”
外頭沈曼柔也折了步子自個兒走了,留下她一個人立在馬車上。沒法兒,只好躬身往裡去。到裡面又是要坐下的,坐哪裡呢,也只有王爺旁邊兒能坐。不坐麼,這馬車裡也是站不下的。她猶豫了一會兒,硬著頭皮到王爺旁邊坐了,與他低了低頭,“您怎麼來了?”
“來瞧瞧你。”王爺出聲,外頭車伕已經趕車上了路,車下是格楞楞的車輪輾動聲。
蘇一坐在他旁邊,心裡反反覆覆想著下晌在片子坊與沈曼柔吃茶時說的話,這會兒便細細瞧著他的每一個細小反應,想看他到底是不是沈曼柔說的那般,對自個兒是動真格兒的。可這不一時地偷瞄一眼,全都叫王爺看去了。
他轉頭看她,“怎麼了?幾日不見,又不認識我了?”
“沒有,也不敢。”蘇一忙坐直了身子,把臉轉向另一側。另一側也看不到什麼,不過是車壁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