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送一顆腦袋的收益相差太過懸殊,已經沒有放手一搏的必要了。
李丹從宇文護的笑聲裡聽出了結果,他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說話的口氣也輕鬆了很多,“晉公一顆腦袋挽救了大周,挽救了宇文氏,可喜可賀。”接著他淡淡一笑,又說了一句話,“其實,今日的形勢對大周權貴來說,並不是什麼末日。他們在大周是權貴,投降了大齊還是權貴,一樣能享受榮華富貴,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換了一個皇帝而已,沒有任何損失。”
宇文護驀然睜開了眼睛,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散,“你還想殺多少人?”
“該殺的都要殺。”李丹笑道,“十年來,皇帝形同虛設,今天你突然死了,他突然主政,他能鎮得住朝堂?現今大兵壓境,大周岌岌可危,宇文氏國祚搖搖欲墜,大周權貴們勢必各懷心思,竭力自保。這些人一旦出賣宇文氏。和敵人裡應外合,那時……”
“好了……”宇文護坐直身軀,伸出了手。“把聖旨拿來,我為宇文氏做最後一件事。”
李丹躬身拜謝,從懷裡拿出了聖旨。
“我有一事不明。”宇文護把聖旨放到案几上,聲音很平靜地問道,“陛下為什麼相信你?”
李丹稍顯錯愣。這話不好回答,怎不能說真正的李丹已經死了。自己是他的孿生弟弟,是假冒地,自己是弘德夫人地“弟弟”。李丹略一思索,坦然說道:“因為你不願做皇帝。”
我不願做皇帝,所以你就背叛我?宇文護詫異地看看他,神情忽然冷肅,“你想做皇帝?”
“我不能一直追隨一個不願做皇帝的人。”李丹笑道,“我想追隨皇帝。那對我的前途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所以皇帝相信你?”
“這已經足夠了。”李丹說道,“因為陛下知道,你地確不想做皇帝。否則十年前你就登基稱帝了。”
宇文護笑了起來,連連搖頭。“鴻烈,你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了。你說的不錯,這話你說的不錯,今日之禍,都是我咎由自取,不過,我不後悔,如果沒有太祖,我早就死了,早就屍骨無存了。”
李丹望著宇文護坦蕩的笑容,心裡倏然湧起一股歉意。不管怎麼說,他曾是哥哥的岳丈,是大周的柱石,這樣殺了他,未免太對不起他了。
“陪我喝點酒吧。”宇文護笑道,“我突然自殺,總要給他們一個原因。”
宇文護設宴,兒子、女婿、朋友、部下,十幾個人,開懷暢飲。
李丹說,皇帝地病越來越重,要請晉公到雲陽宮商量冊立太子的事。接著宇文護舉杯,說臨貞公楊敷客死山東,本不該在這個時候飲酒,但想到大周面臨生存危機,心裡煩悶,特意聚眾而飲,排解愁苦。
叱羅協很驚訝,不就是推行新政的事嘛,何來生存危機一說?
宇文護說,楊敷在遺書說用暗語稟報了一件事,山東大齊正在調集軍隊西征關隴,下個月就要發動攻擊了。與此同時,隴西奏報,吐谷渾陳兵邊境,蠢蠢欲動;荊襄奏報,大陳水師正溯江而上,準備攻擊江陵。突厥可汗已經透過昭武攝政王正式下書,如果在三月初還不能無條件地重開絲路,將進犯邊境,侵寇河西。
眾人無不驚駭。
宇文護黯然垂淚,自責不已。我上當中計了,掉進了斛律光的陷阱,今日大周有亡國之危,都是我的罪過。接著他說自己不該挑起朝堂爭鬥,不該挑起佛道儒三教之爭,不該頒行限制佛道兩教之策,不該急於求成推行新政,以致於大周朝野震盪,危機重重,無法上下齊心,合力共御強敵。
眾人極力勸解,宇文護又悔又恨,一邊連連狂飲,一邊大罵斛律光,然後把燕都、室點密、誇呂、陳頊、高長恭
攝政王挨個罵了一遍,切齒痛恨。
“新政不能廢棄,要堅持下去。”宇文護拍著李丹的肩膀,大聲說道,“皇帝不能駕馭大臣,沒關係,我幫他殺,該殺的我都把他殺了,今夜子時長安大牢裡的人就要人頭落地,相信我這一刀砍下去,沒人再敢反對新政。”
“大周要想強大起來,除了禁絕佛道兩教以獲取財賦和人口外,還有更重要一點,那就是官制,官制必須要改。當初太祖仿《周禮》設六官之制,主要是迫於當時地形勢,無論是拓跋氏大魏,還是宇文氏大周,都要和建立關隴霸業的勳貴們共享權柄和財富,但形勢發展到今天,六官之制已經嚴重阻礙了大周的發展,必須要修改,要再建三省分立制,從而最大程度地集中權柄。”
李丹知道他在交待後事,悉心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