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冷笑一聲,將手掌嫌棄地在他的衣服上擦了又擦,而後直接站了起來,卻讓長凳翹了起來,另一邊的南金棠沒有防備地摔了下去。
“嘶——”他難受地捧著自己的屁股。
“你自己惹得麻煩自己收拾乾淨,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故意挑起她們來針對我?”孟湘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地站在他面前。
南金棠掙扎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衣襬,輕輕晃了晃,楚楚可憐地望著他,“你是生氣了嗎?”
“沒錯。”
他貼著她的裙襬輕輕印上一吻,而後抬眼認真地看向她,“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惹怒你嗎?”
他身上最小的一個配飾的價值也比孟湘的身家要貴的多,可這位被金銀錦繡堆起來的男人卻將自己的尊嚴奉上,即便他不著調,但也並不是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
他是認真的。
孟湘伸手從將自己的裙襬扯出,他呆呆地望著手中一寸寸滑出去的裙襬。
“我不聽,也不想知道。”
裙襬最終從他手中掙脫出來,他攥緊拳頭抵在了地面上,深深垂下了頭。
她卻聽到他輕快的語調,“哈——你該不會真信了吧?我只是在逗你而已。”
孟湘看著他,低聲道:“對不起,以及,你不要再來了。”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
他耳中聽著她“登登登”下樓的聲響,那一下下的腳步聲似是敲擊在了他的心上。
“腿可長在我身上……”
他覺得整個天幕都彷彿壓了下來,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後背上,他整個人沉重地躺倒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輕聲笑了起來,只是聲音沙啞的很。
天上驟然一亮,接著便是轟隆作響的雷聲。
南金棠放下手,發現原來剛才天幕壓下並非是他的錯覺,而是天氣變了的緣故。
“下雨了……”
他一下子坐了起來,大喊一聲:“給我拿把傘來。”
接過店家遞過來的傘,他立刻奔了出去,絲毫沒有以往逍遙貴公子的模樣。
店家一臉吃驚地看著他們的少東家手裡拿著傘,卻沒有開啟直接跑進了大雨中。
孟湘對著雨幕嘆了口氣,提著裙子又往屋簷底下縮了縮,可是濺起來的雨水還是砸溼了她的衣裙和鞋子。
溼乎乎的鞋子將腳悶在裡面難受的很,沾了水變得發沉的裙子粘在了她的小腿上。
一輛馬車正吱呦呦地從拐角的方向駛來,孟湘往牆角避了避,可是輪子碾過水坑濺起的水花將她的衣服徹底溼盡了。
孟湘拎起衣角擰了擰,眼角的餘光卻注意到那輛馬車在她不遠處停了下來,她抬眼望去,馬車的車簾被掀起,探出一雙她許久未見的熟悉的眼眸——他的眼神比他提前老去。
不過,更令她驚訝的是這位號稱一輩子都不要再回梁京的人還是回來了。
隔著雨簾,他眼神傷感而涼薄。
孟湘吸了一口氣,卻被冷氣躥入肺中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秦藻微微皺眉,從馬車裡鑽了出來,他身後的小廝為他披上鶴氅,執著油傘,他緩步移到她的面前,面露憐惜,卻像是不認識她一般輕聲道:“這位娘子你的衣服都溼透了,還是早日歸家為好,若不然便要去看郎中了。”
說著,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塊錦帕遞了過去。
孟湘將溼漉漉的頭髮撩到耳後,雖狼狽卻不曾失去氣度。
“我就不需要了。”
秦藻偏了偏視線,嘆息一聲,又從袖子裡掏出一柄扇子,連同那方帕子一同遞了過去,語氣依舊清淡,“你會需要的。”
聲音隨之低沉下來,“因為,這是他給你的,你也不要太過怪他。”
她的心陡然一沉,就像是沉進了深不見底的井水中,從腳心泛起一陣陣寒氣。
孟湘嫣然一笑,沒有接那塊帕子,反倒拿過那柄扇子,緩緩開啟,又翻來覆去看了看。
他的眼神越發憐惜她了,孟湘卻直接將手中的扇子往他懷裡扔了過去。
“好了,我看了,那又如何?”
秦藻猛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從未認真打量過她一眼深深看著她,“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兩不拖累,互不虧欠。”
孟湘嗤笑一聲,“秦藻,你真以為我是什麼世事不知的小姑娘嗎?他不是我第一個男人,但是,我卻是他第一個女人,這確實是他的字跡,可他卻絕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