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總感覺,戴孟瀟是想要成為她,細想來倒是有些為她這種偏執和痴態毛骨悚然。
要說這些一同上路的人中讓孟湘覺得最為安心的非文抱璧莫屬了,即便他當了武解元,卻半點喜色也無,還是照常做著自己僕役的活兒,孫九旋阻止他,他也會閒不住地做些事情,偏偏每件事情都會完成的又快又好,簡直讓人心生佩服。
教坊的其他人只能八個人一輛馬車跟在後面,她們身後就是拉各種道具和樂器的馬車。
孟湘倚著車壁,眼睛總想往一塊兒粘,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八殿下的車架才姍姍來遲,她掀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天光已然大亮了。
孫九旋立刻躥下了車子像是要對嬴曜說些什麼,只是被他身邊的侍衛攔住了,他陪著笑臉好說歹說可那些人就是不放行,還凶神惡煞地舉起武器威脅。
孫九旋立刻後退幾步,灰溜溜地逃走了,那些攔住他計程車兵鬨堂大笑。
而從始至終嬴曜都沒有露面。
孟湘突然從中嗅到了不一樣的風向,她也是見過嬴曜侍衛的,他們雖然也嚴厲,卻很尊敬他的,不像現在這些士兵,對他的態度簡直視若無物。
他的護衛改變了,是不是意味著梁京也有事情發生了?
孟扶蘇陪著她坐在這輛車裡,時不時說兩句有意思的話,以及遊記中提到的周圍的美景,戴孟瀟則在另外一輛馬車裡兢兢業業地監督著孟子期背書。
“娘也發現了吧?”
孟湘將視線移回到他的身上。
孟扶蘇淺淺一笑,“我在猗蘭書院的時候就知道像我們這種寒門子弟往上走,沒有貴人賞識,不拉幫結夥是不行的。”
見她神色擔憂,他的聲音便又放柔了些許,“考了科舉,進了官場都是這樣,而且,眼下又是時局不穩的時候,當今太子殿下行事越發荒唐,朝中諸位對他的不滿也越來越盛。”
“這些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孟扶蘇挺直脊背,眼中閃著細碎的光芒,“我是從白所安那裡……”
孟湘不由得想到他與白所安妹妹的事情,而孟扶蘇就好像知道她想的是什麼一樣,忙解釋道:“我並非還跟白娘子有什麼牽扯,只不過……”他垂眸摸了摸鼻子,“白所安他們倒是很看好我。”
“他們家原本是堅定的□□,如今卻也有所動搖了。”
孟湘半闔上了眼睛,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告訴她嬴景有可拼的機會。
她的太陽穴上突然感覺到一陣溫熱。
孟扶蘇溫柔地為她娘按摩著太陽穴,輕聲道:“別擔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她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即便他失敗了,我也一定會保護好孃的。”官場還未混上,科舉才只得了一個解元的孟扶蘇,此刻卻對著他娘鄭重地許下了承諾。
莫欺少年窮,也莫把少年人的承諾不放在心上,畢竟他們說出口的話都含著一腔熱血。
孟湘閉著眼睛,微微勾起唇角,腦海裡卻在勾勒著梁京的全貌。
幻想到底不如親眼一見,沒有到梁京的時候,她從未想過作為都城的梁京竟然如此的穠麗多情,風月無邊。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紅,深紅,淺紅,桃紅,海棠紅,石榴紅,胭脂紅,層層疊疊,飄飄蕩蕩,在紅紗帳間間或傳來女郎的笑聲,青絲拂動,高鬢如雲,輕浮的香氣在空中流動,能讓最意志堅定的人都癱軟在這座紅粉之城裡。
欲使其亡,必先讓其瘋狂。
這梁京也太過瘋狂了。
孫九旋到處塞錢打探、攀交情,可還是無功而返,他與孟湘兩人坐在年久失修的院子中,拍著大腿抱怨:“他們真是狗眼看人低,也不瞧瞧九娘你的舞蹈有多麼厲害,就看咱們青州教坊不太有名氣就來欺辱。”
說著說著就又談到了眼下的風氣——
“我就上街看了一眼,嘖嘖,一條街上能有四五家教坊樂坊,勾欄窠子更是不計其數,之前也沒聽說有這麼多啊,而且那街上,可真是什麼美人兒都有,那條子順溜,我眼睛一瞄就知道他們是跳什麼舞的。”
“以你這樣說來,這街上來來往往的不全都是舞伎了?”
孫九旋想了想,嘆了口氣,“差不離了……真是競爭激烈啊,不過,九娘你是有把握的吧?”
他希冀的目光落在了孟湘的身上,好像他把青州教坊的振興、自己升官的希望全都壓在了孟湘的身上。
孟湘端起石桌上破了一個口的茶杯,轉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