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知道嫡長子的才能,所以屈襄才會對長子著重培養。
但是如今,屈眳把他的心機用在自己身上,屈襄心下如同團了一團亂麻,如何都分理不輕。
“你……”屈襄嘴唇動了動,過了許久,終於從冒出了簡單的音節。
屈襄死死的盯著跪著的屈眳,屈眳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惹怒了父親,“何況蘇己嫁入屈氏,對屈氏有百利而無一害。父親為何發怒呢?”
“……”屈襄被屈眳理直氣壯的一句堵的半晌都不能說出話來。屈眳此言有理有據,與其娶一個秦國客卿之女,那還不如半夏本人。
至少在郢都里人人都知她的本事,而且加上楚王格外器重她的緣故,鮮有人對她不敬畏三分。
這樣的一個女子,哪怕對比其他強國的貴女有所缺憾,但比起客卿之女,卻強上了不少。
“你個逆子……”屈襄面色漲的通紅,手卻對著屈眳打不下去了,他狠狠放手下來,如同困獸一般,在室內來回轉了好幾圈。
“逆子!”屈襄怒吼一聲,直接掉頭往外面大步而去。
屈襄走了沒有都就,家老就趕忙跑進來。他也不知道怎麼屈眳要迎娶的新婦,怎麼就變成了蘇己。但現在大禮已成,完全不容更改,家老震驚迷惑之餘,只能接受這個現實。
屈襄為此暴跳如雷,家老在一旁也跟著提心膽顫。生怕屈襄一怒之下,做出甚麼不可挽回之事。
“少主!”家老進來,滿臉痛心疾首。
“少主你這是在做甚麼?!”家老剛剛在外面屏退眾人,於門口聽到了一些,知道現在的一切都是屈眳做的。
家老心急如焚,別人對父親都是百般奉承迎合,生怕自己何處做的不對,就引來父親的怒火。但是屈眳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明明知道半夏是屈襄心中過不去的那道坎,哪怕用了手段也要娶她。
這不是父子離心麼?
屈眳站起來,他伸手撫平長衣上的褶皺,身邊的家老已經急的話都不知道要怎麼說了,“天下女子那麼多,少主為何偏偏就死守在蘇己一人身上?”
家老痛心疾首,屈眳看到家老著急的模樣,覺得突然有些寂寞。這世上能懂他的不多,就算是看他長大的家老,也沒能例外。
“天下女子再多,不是我想要的,與我又有甚麼干係呢?”
家老聽到屈眳這話,一下啞口無言。他兩隻眼睛瞪大,嘴唇翕張兩下,過了好會才終於道,“但是、但是主君那裡怎麼辦?”
“父親那裡,家老不必擔心。”
“臣如何不擔心?現在主君喜愛小君子,這……”家老急急切切壓低了聲量道。
“喜歡幼子乃是楚人舊俗,算不上甚麼。”屈眳根本就不把廖姬所生的弟弟放在眼裡,“他若是有才能,那另外說。”
“可是……”家老還是憂心忡忡。
屈眳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下去,安撫的笑了笑。
屈氏不同於公室。就算是楚王,也不敢隨便把夫人所出的公子隨意放置在側室所出的公子之後,更別說他們這種卿族了。
楚人看似沒有規矩但是有時候卻比任何人都死腦筋。若是他那個弟弟比他有才能,那恐怕也就罷了。但是到現在為止,廖姬所出之子,除了模樣上漂亮可愛之外,在政事上的資質幾乎沒有看出來。
“父親再生我的氣,但是這點他還是知道的。”屈眳笑笑,“父親怎麼可能拿我們這一支的前途來開玩笑。”
家老張了張口,沒能說什麼。
半夏等了屈眳一段時間了。在前面散場之後,許姜就帶著半夏到她所住的宮室內閒聊。其餘還有幾個側室陪著。
許姜察覺的出來,半夏坐在那裡的時候,原本那些恥高氣揚的側室,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兩個膽戰心驚的坐在那裡,眼睛都沒有亂動一下。
許姜不知裡頭的緣故,但是她被這些老資歷的側室們壓在頭上,喘口氣都難。現在那些側室,別說給她臉色看了,就算是亂動都不敢動一動,別提她這心裡有多暢快了。
“我原本就想著,你和伯昭是一對。曾經也勸過夫主。”許姜說著摸著自己的肚子,笑的靦腆,她眼角的餘光掃過那幾個側室,眼裡多了幾分笑意,“現在可好,你和伯昭終於在一塊了。”
“多謝母親的好意。”半夏說這話的時候,真的有些艱難。面前的許姜大著肚子,面上稚氣未脫,比屈眳都還要小個好幾歲,這一聲母親,她是真的很艱難才叫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