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的冠冕堂皇。
正說著,前面跑來一個士卒,手裡提著一隻女子的履。
“國君,蘇己的履找回來了!”
“趕緊給蘇己送過去。”楚王道。
半夏把鞋子接過來,往腳上一套完事。
屈眳見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令人驅車前往廬邑。
屈眳一路找過來,很不容易,鬥氏的人不管是在郢都還是在地方,都分佈很廣,他也拿不準鬥克和公子燮帶著楚王到底要到哪裡去。最後摸摸索索,尋著那蛛絲馬跡,一路找了過來,最後他去見了廬邑大夫。
不過這些話,不好在人前說。
到了廬邑的大門。楚王緊張起來,很快廬戢帶著自己的家臣等人親自出來迎接。
“鬥克等人已經伏誅,還請國君放心。”廬戢已經換了一身衣裳。
廬戢和家臣們合計,把鬥克和公子燮引誘到邑城裡來,擺出好好招待他們的樣子。等到酒宴進行到一半,他們都不覺得會出什麼事的時候,直接讓埋伏在暗處的武士衝出來,把他們給殺了。
緊接著之前佈置好的人衝出來關上門,把兩人的私兵也都解決了。
楚王聽後點點頭,廬戢見他面上掩飾不住的疲憊,趕緊把楚王迎入宮邸內,好生招待。
半夏也在這大半個月都一次洗頭洗澡,換身乾淨的衣服了。
從頭到腳乾乾淨淨的洗了一遍。換了廬戢女眷們專門送來的衣裳,半夏攏著半溼的頭髮,坐在屋內。
當一個人獨處,而且已經安全下來的時候,壓在心頭的恐懼,就全部湧上來。
她自己坐在席上,屋子裡頭的侍女,都已經叫她給弄到外面去了。
半夏兩腿縮起來,抱住膝蓋,整個人都要埋在裡頭。
外面門被拉開的聲音格外明顯,屈眳走進來,繞過幾處遮擋用的帷帳,直接入內,就看到她抱膝坐在席上。
她抱膝坐在那裡,可憐巴巴的。腦袋埋入膝蓋裡。
“蘇己,怎麼了?”他伸手將擋在面前的帷帳撩開,直接入內。
半夏聽到聲響,抬頭看了一眼。就見到屈眳站在那邊。
屋子裡頭這麼大的空間,處處都是帷帳,營造出曲徑通幽之感。他站在窗前,外面的光線透過蒙在窗欞上的薄紗透過來,給他周身都渡上一層薄薄的光暈。
他沒聽到半夏回答,直接就走過來,“蘇己?”
楚王到宮邸之後,吃了點東西,就沉沉睡了。他剛才去看了楚王,聽豎僕們說楚王到現在都還沒有起來。
他便過來看看她。
他在她面前蹲下來,瞧著半夏縮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他遲疑一下,“嚇到了?”
這一路上的艱苦,他沒有問過,但也能想象的到。楚王身邊的人,除了她之外,全都已經殞命。一個女子面對那等兇險的狀況,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不錯了。
聽到屈眳的聲音,半夏點了點頭。
這路上艱辛的很,而且她還要絞盡腦汁,想著怎麼能讓自己活下命來。所以一直都還好,可當完全安靜下來之後,那天突然發生的慘況就不受控制的浮現在腦海裡。
“好多人都死了。”半夏聲音悶悶的,她的頭埋在膝裡,“我當時就聽著他們把屍體丟下去。撲通撲通的。”
“好了,別想。”屈眳伸手捂住她的耳朵。手指碰到小巧的耳郭的時候,像是被火燙了一下就往回縮。
半夏感覺耳朵上有點癢,伸手輕輕摸了兩下。
“鬥克和公子燮都已經伏誅,那些人的仇也已經報了。你不要想的太多。”
半夏悶悶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屈眳見左右無人,乾脆學著她的樣子坐下來。這姿勢很沒有儀態,不過說實話比正坐要舒服的多。
“沒事了,蘇己。”屈眳在她身後答道。
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泛著蘭香的氣息,因為頭髮還沒幹,只能梳通之後披在身後。
他動了動手,溼潤的長髮就勾在他的手上。
“謝謝。”半夏低頭悶悶開口。
屈眳抬眼,明知故問,“謝甚麼?”
“要不是你……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屈眳眉毛抖了抖,想笑又忍住了,他手掌握成拳頭壓在唇上咳嗽了一聲,“這一路上面,蘇己受苦了。”
“我還好。”半夏坐在那裡,也不顧所謂的儀態了,她伸直了雙腿,“主要是國君,他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