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安置,就到了冬天。
而那場戰爭最後以河西連軍的覆滅而告終。福王與信王被俘。據說晉王妃餘齡弱執刀,剖開了福王的胸膛的,生挖出他的心肺,祭在晉王的靈柩之前。
一月初,晉王的靈柩終於再次渡過白水河,葬入了帝京的皇陵。餘齡弱遣散了晉王府中所有的女人,獨自一人上路返回青州。香豔瑰麗的來路,冷清孤獨的歸路,女人們謝天謝地去了,到底還是有那麼一個人,為了對得起名分和他名譽,安靜地守了下來。
宋簡親自送她上路。
臨行前餘齡弱對他道:“青州十萬軍隊,都是護衛王爺一路的舊人,如今王爺身死,且再無後繼之人,齡弱身為婦人,無法給這些人生路,便把他們交給先生。王爺雖然一生糊塗昏聵,但將士門仍以赤膽忠心待之,齡弱深愧其大義,望先生,能替齡弱和王爺,維護好他們。”
宋簡接過她手中的兵符,寒鐵冷冽。背後的將士則目光熱烈。
餘齡弱登上攆,再一次回頭看向皇陵的方向,山隱之處騰出青色的煙霧,一下子刺疼她的眼睛,她忙打起車簾進去,淚流滿面,卻再不曾有一次回頭。
二月。
陳鴻漸等閣臣遵循顧仲濂之意,正式為宋家當年的慘案平反。與此同時,舉薦宋簡出仕入閣。青州軍隊雖然名義上收編兵部,卻仍由樓鼎顯統帥,修整後搬回青州,仍然鎮守邊境。
宋家在帝京被查封的那座府邸也重新被圈放出來。朝廷專門撥派出銀兩重新修繕。另遣人入青州去接宋簡在青州的家眷入帝京。同年三月,宋意然的孩子滿了半歲。青州知府楊慶懷升任戶部侍郎,於是,宋意然也隨著陸以芳,陳錦蓮等人一道入京。
動盪的帝京政局又重新平靜下來。
然而看似放晴的天,卻還是隱藏著青黑色的陰雲,文華殿上,梁有善仍然控制著年幼的皇帝,內閣的大臣們已經有大半年不曾見過皇帝的面兒了。票擬傳遞仍然只是一個過程,梁有善掌著印,但凡過不了他眼建言全部都蓋不上那枚鮮紅的玉璽。
山雨欲來之勢仍在。
而在距帝京不足百里的陸莊上,紀姜臨盆在即。而青州而來宋府一行人,也即將到達陸莊。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部真正開啟破鏡重圓。
讓他們在平等的靈魂上溝通和享受吧。真真實實地相伴生活吧。
不過,目測還是有點虐。
第70章 清白
陸莊在白水河的東面。
莊上有三間茅草蓋頂的宅屋, 樓鼎顯將紀姜送到此處以後, 便直接殺赴白水河前線了,臨走時只留話讓人閉鎖宅門, 不許紀姜踏出宅園一步。留下迎繡和七娘一道照顧著紀姜的身子。
三月開春,紀姜腹中的孩子快要足月。她身子弱,又經歷了嘉定二年整整一年的顛沛流離。靠著林舒由的調理好, 好不容易撐過了這九個月。林舒由下過最後一幅定胎的藥後, 收起手中的毫筆。
迎繡迎著窗外的光拿起那張藥方子,借透窗細暖的風,將墨跡吹乾。
紀姜靠在榻上, 一盒斑斕的絲線擱在她的腿上,一旁的七娘半靠在榻沿沿兒邊,與她一道纏著線團。
春光明媚,不論宅門鎖閉得如何森嚴, 還是會如針一樣穿插進來。
“應該就這個月底,殿下這幾日得空該修養,你們也得替殿下備著。在下該是時候回琅山了。”
林舒由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迎繡放下那張藥方單子去送他, 一面替他取衣一面道:
“這若是在從前的府中,但凡姨娘們有了身孕, 夫人都是的五六月的時候就請接生姥姥進來住著,可這裡畢竟是在莊子上, 爺又在帝京不發話,我們能備什麼。”
七娘雖知人事,但到底也沒有生育過。聽迎繡這麼說, 繞線的手停滯下來。
“不說備著了,如今連這一處莊子都出不去,外面守著的又都是些男人……”
說到“男人”這個詞的時候,她的肩膀明顯的地瑟動了一陣。
紀姜知道她心裡有陰影,便放下手中的絲線,拍了拍七娘的手背。繼而想起了宋意然,若算日子,她與楊慶懷的孩子,應有半歲了。
“說起來,聽說夫人他們都要到白水河了,爺怎麼還使人來接夫……”
迎繡這一句話中有兩個夫人的稱謂,對應的又是不同的人,說得她自己也有些犯嘀咕,後面的聲音小下去,漸漸吞到喉嚨裡去,又忍不住抬頭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