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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部分

對:‘臣等怕別有用心之人刻意矇蔽聖聽,不欲使皇太后皇上知曉外邊的事,是以將外間所見實情盡力詳述。’

旨:‘這些事情,豈是他們想瞞便瞞得住的?你們寫的這些,總要讓更多的人看到、知道才是。’

恭邸對:‘已著令總署燒錄,發往諸部院,認真研讀。’

東太后旨:‘翰林院最是該讀一讀的。’

恭邸對:‘是。’

良久。

旨:‘你就跪安罷。’

退至原位,跪稱:‘臣林義哲跪請聖安。’掀簾退出,時未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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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同龢日記》:“……今日觀林義哲所著《西國聖道考》,訝甚,西國之崇聖教,餘今日始聞也。……餘從未聞伏爾泰其人,而其文述伏氏之尊孔聖如此,餘疑其專為媚上之作,混淆視聽。陰使人至西所,就其文中所言,問諸通事,答以確有其事,伏氏乃法國大賢,為西洋各國所尊崇,其餘文中所引,亦非虛誑。……反覆詳究,終覺其文不妥,研讀至夜,竟不能尋一詞駁之。此子之才,甚可駭也!”

天津,大沽口。

李鴻章站在碼頭,負手而立,望著停泊中的“威遠”艦。此時已是冬日,碼頭上甚是寒冷,但李鴻章佇立風中,卻並無多少寒意。

天津的冬天比北京要暖和一些,但比之上海卻是要冷上一些,只是不似北京的燥,也少了上海的潤。其實天氣的冷暖除了感官上的差異外,更多的是引發了思想上的一些宣洩而已,究其實質,心境作祟,情感使然。現在的李鴻章便是如此。

此時立於李鴻章身旁的周馥,看到李鴻章望向“威遠”艦的樣子,似要將這條船看進眼裡去一般,不由得暗暗好笑。

從“威遠”艦到達天津的那一刻起,李鴻章便絲毫不掩飾對“威遠”艦的羨慕之意。他不止一次的上艦參觀,象這一次,在知道“威遠”將要駛離天津返回福州後,便現把自己從河工現場給叫了來,要自己也看看這目前中國最大也是最先進的一艘軍艦。

同治十年李鴻章由湖廣總督調任直隸總督兼北洋通商大臣,便以天津西沽築城工程,函招周馥至天津籌劃。時值直隸大水成災,永定河多處決口,京津一帶幾成澤國,京畿安全受到威脅,李鴻章剛任直隸總督,就遇此大災,非常恐慌,急派周馥負責堵修工程。周馥堪工備料,“終日奔波於泥水之中”,“日夜監工,雖大風雨亦不稍休”,很快將盧溝橋大石壩等處決口堵修完竣。李鴻章對工程進度十分滿意,遂極力奏保周馥以道員留直隸儘先補用。

今日本來周馥在西塘視察,李鴻章急急派人叫他過來,他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來了之後才知道,李鴻章是要藉著給林義哲送行的機會,要他陪自己一道見見林義哲,順帶看看“威遠”艦。

“想不到船政能造出這樣的好船來。”周馥第一眼看到“威遠”艦的時候,也是和李鴻章一樣,心中充滿了震撼。

“滬廠這一下子是給比下去了。”李鴻章笑了起來,“只是那林鯤宇也是做實事的人,才不會在乎這區區一二之虛名。不似有人,視此為性命一般。”

周馥聽出了李鴻章話中對左宗棠的暗諷,也是微微一笑:“聽說林鯤宇直言其‘兵商兩用’船為非驢非馬之船,由是得罪於他,此次出使外洋,彈章橫飛,似是他從中做怪呢。”

“以他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想是不會放過如此良機的。”李鴻章想起左宗棠對船政下的黑手,嘆道,“若不是他暗中掣肘,船政今日說不定已能建造鐵甲大兵輪了。”

“不過,兩宮對林鯤宇聖眷甚隆,這一次任他再怎麼折騰,也是枉費心機了。”周馥道。

“對了,玉山,林鯤宇作的那篇‘西國聖道考’,你看過了沒有?”李鴻章問道。

“看過了。”周馥笑道,“此文立論極高,破除成見,且言之有據。士林欲要斥其非,只怕要大傷一翻腦筋了。”

“哦?”李鴻章聽了周馥的回答,眉頭揚了一揚,笑問道,“你覺得此文立意高在何處。”

“他這一篇文章,最大的厲害之處,便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破了這‘夷夏大防’之謬。”周馥道,“此後再辦理洋務,便可少了許多阻礙。”

“你說的是,昔乎當年無有撰此文之人。”李鴻章嘆道,“此文若早些年出世,咱們中國的第一條鐵路,只怕已經有了。”

聽到李鴻章說起這鐵路的往事來,周馥也禁不住頓足嘆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