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絛一喜,薛昂可是蔡家心腹,此人能任尚書左丞,蔡家在朝堂上的勢力會更加穩固。
蔡京又道:“侯蒙會除右丞,還有許光凝,會遷翰林學士承旨……”
剛顯露的喜色又僵住,侯蒙正是所謂的“君子黨”,與父親老不對付,甚至對官家說過“使京能正其心術,雖古賢相何以加”這種話,官家還重用此人,明擺著要鉗制父親。而許光凝也是鄭居中一黨,這是為鄭居中再添助力。
這已不是異論相攪,而是“夾蔡”,用薛昂,不過是幫父親在兩府放個級別夠高的耳目而已。
“王黼和王安中自有盤算,就不許那個王……衝自有盤算?你若想作些什麼,就該設法看看那王衝上書說什麼。此事何須為父伸手,不定鄭達夫也有想法,最好是看看他有何應對。”
蔡京也希望看到兒子有所作為,反正也只是小事,讓兒子自己折騰去吧。
蔡絛點頭,被父親一番訓誡,方知此事根結,好奇心也漸漸升起,王衝上書,到底是說什麼事?
第一百四十三章公私相織浪不平
“去銀臺司上書!?”
聽了管事的回報,王黼臉色陰沉下來。
“這小兒說,他只知作事,去了銀臺司後,相公自會明白。”
管事雖一肚子氣,卻還是盡職地轉述了王衝的原話。
“明白……我當然明白!他這是昭告天下,與我毫無瓜葛!豎子!蔡元長都不敢慢待我,這小兒竟敢踩到我頭上來了!”
王黼咬牙切齒咒罵著,俊逸面目擰得失了型。管家本想開口,說王衝似乎並無此意,可見他這副表情,嘴巴又閉上了。他很清楚自家老爺的性子,火氣一上來,就不會再用腦子。
“去找王履道!不,直接去進奏院,看誰在值院,著他把這小兒的上書截下來!保不定就是彈劾我的奏章,賣直邀名……哼!還以為是三十年前,朝堂上都是溫良恭讓之人!”
銀臺司由四位給事中分掌,分通進司和進奏院,通進司是負責收發京中各部司寺監的文書,進奏院則收發地方路司的文書。
不管是通進司還是進奏院,截下來往文書,都是大罪,換在二十年前,沒誰敢幹這種事。可自官家以御筆隨意處置政務,升降人事後,忌諱也淡了許多。
現今的四位給事中跟王黼關係說不上很鐵,也非蔡太師的親信。若是京官乃至朝官上書,肯定不會為王黼冒這個險,可截區區一個選人的上書,賣王黼一個人情,這生意划算。
“再給王履道遞個口信。說王衝此子不可用,須速速除去!讓他現在就安排人去找此子的紕漏。此子既在瀘南安撫司管僰事。經手錢糧,總有差錯。也少不得曲朝廷法度。把這些事都挑出來,狠狠治他!弄去崖州吹海風!看不吹死他!”
得搶在蔡元長出手前解決掉王衝,就當是個毒瘡,自己先挖了,免得毒染心肺。至於顏面問題,就自承眼力不濟,看錯了人。以此事為退,暫時避避風頭也好,王黼這般想著。
銀臺司進奏院裡。值案主曹看著王衝遞上一份足有半掌厚的札子,臉色變幻不定,試探著問:“機宜若有建策,何須到進奏院來,交給王左丞,便能上達天聽。”
這位主曹此時還並不知道王衝的事,若是清楚王衝沒去拜會王黼就來了這裡,恐怕問也不問,直接給了王衝閉門羹。他只是區區文吏。這種朝堂權爭,哪有他摻和的餘地?
王衝故作驚訝:“王左丞府上何時成進奏院了?我以瀘南安撫司機宜書寫文字之職上書,與王左丞何干?”
主曹臉色頓變:“王機宜,你這是塞來一團棘草啊。”
看王衝這札子。不知有多少萬字,所論顯非小事,再聽王衝與王黼撇清關係的話。主曹即便不清楚細節,也明白這札子燙手得很。如果王衝所言非虛。王黼會有什麼反應,主曹一清二楚。
這些年來。朝堂權爭激烈時,相公們沒少在銀臺司裡動手腳。相公們起起落落,沒誰能長久,他們這些小人物,沾上利害,便是今日笑,明日哭的下場。
王黼來截這札子,他聽不聽?不聽就惡了王黼,聽了,就等著蔡太師或者鄭相公來治他了。
王黼會有什麼反應,不但這位主曹清楚,王衝也有所預料。
論政治智慧,王衝還差得很遠,但這個時代裡,權貴們的政治智慧也沒高到哪裡去。與哲宗、神宗兩朝的名臣比起來,就如蒙童與進士之差,在興文寨時,江崇對王衝講起汴梁之事,王衝已深有感悟。
緣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