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成都作院裡挑了甲冑,除了索子甲,還有魚鱗甲,必要時套兩層甲,防晏州蠻的刀弩不成問題。
王世義看著王虎正在擦拭的橫刀,也讚了一聲:“好刀!”
王虎頗為得意地介紹說,這是蕃刀,他花了好幾十貫從蕃人那買來的。王衝將自己所佩的短刀拿出來,與他的刀竟是一個樣式。也引得王虎另眼相看。
由兵甲說開,王虎也跟兩人熟絡起來,圍著篝火聊得火熱。
“山林都開作田了,打獵也就養活一張嘴而已。本來想入禁軍的,可咱們蜀中的禁軍就不說了,跟廂軍沒什麼差別。又去不了邊地,能當敢勇自是最好。六月的時候路中選二百敢勇,報名的有三四千人,驍勇之人不下千數。我是靠著使鋼叉的新鮮路子,才入了官人的眼。”
說起自己,王虎滔滔不絕。
“招討頒了行賞令,一顆蠻首錢五貫。絹一匹,兩顆轉一資,只要割得十顆。就能升到殿侍,也算是官老爺了。”
王虎眼中滿是憧憬。這光彩王衝在所有敢勇身上都能見到,他們就是奔著這個來的。
“殿侍雖然還不算官戶。卻能免差役支移,等掙到了這場富貴,我就要回鄉去找鄉里的夫子,向他女兒提親,那時看夫子還敢不敢拿斜眼看我!”
王虎沉浸在自己的理想中,王衝一滯,下意識地朝外挪挪,不敢跟他靠得太近。
他們這一班夜哨守了一個時辰便被換下來,但依舊睡不著,就著篝火聊個不停,都裡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張立也無心管束,大概是跟王衝一個想法,反正明天就能到長寧軍,到時再補覺不遲。
一夜過去,預想中的騷擾沒有發生。拂曉時,篝火熄了,百多人都圍著篝火橫七豎八地睡著,連王世義都已鼾聲如雷,王衝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倒不是有所感應,而是在苦苦思慮。馬覺真要整治自己,指望劉慶護住自己,太不現實,今日就要到長寧軍,必須想出對策。
當急促的鑼聲響起時,王衝腦子已有些麻木,花了好幾息才回過神來,轉眼看去,清冷晨色中,大片人群自山林中湧出,朝著軍營直撲而來。
竟然真有埋伏!可不是十來人的騷擾,而是上百……不,好幾百人!
王衝腦子嗡嗡作響,好幾個深呼吸,才勉強冷靜下來。一腳踹起王世義,王虎也模模糊糊醒了,見這陣仗,哎喲一聲叫,抱頭就要跑。
“後退者斬!”
張立的呼喝聲迴盪在眾人耳邊,將慌亂的人群鎮住。
“軍功就在蠻人的脖子上,還不去割,愣著幹什麼!?”
接著這一聲喊,終於驅散了敢勇們天生的畏懼,功業熱心如火苗般燃起。
這一番動靜不過幾個呼吸間,來敵就已衝到了百步之外,辮髻、皮盾、標槍清晰可見。
已經來不及列陣,弓箭弩箭凌亂地射了出去,而當王衝開弓時,瞄準的目標已近到不足六十步。
百五十步弩射,六十步弓射,這是宋軍的戰陣標準。王衝沒用之前的一石二斗弓,那只是用來證明自己,以及對付披甲敵人的,現在手裡是軍中的七鬥弓。
一箭射出,一人應弦而倒,王衝心中略定。這跟之前殺董允不同,說不緊張,那是哄人哄己,但射倒一人後,第一步就踏穩了。
幾乎是緊接著王衝的一箭,另一蠻也中箭翻滾倒地,那是王虎,他叫了一聲好,也不知是贊王衝還是讚自己。王世義那邊卻只聽得弦響,沒見人倒,大個子用的是王衝那把強弓,可惜徒有臂力,沒有準頭。見自己射空了,羞慚地撓撓頭,乾脆丟開了弓,拔出腰刀,踏步上前,掩護兩人。
“是我射的!”
王衝與王虎再一箭,居然同時射中一人。見這邊弓箭準頭十足,還有個巨人般的壯漢侯著,蠻人頓時轉了方向。王虎揮刀叫嚷著。急步衝出去,要去割十來步外那個蠻人的頭顱。
“小心……”
王衝高呼道。他對這王虎還有幾分關心,不止是夜裡一番篝火閒談。這傢伙既是同姓,名字裡還有個虎,頗似弟弟虎兒。
噗的一聲鈍響,一枝不到三尺長的標槍自斜處射來,正中王虎腰眼,這個矮壯漢子打著轉地仆倒在地,都沒喊出一聲。
王衝心底發涼,血液卻在**中沸騰。張弓朝標槍來處射去,羽箭正中盾牌。咄地彈開。那該不是皮盾,而是漆革硬盾。
王世義攔在王衝身前,抬手將射向王衝的一支標槍磕飛。他穿著的鎖子甲在雙臂處罩有鐵袖,正適合用來擋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