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芙走得急,喘了兩口氣。
許志輝也已經走進來了,見她就在天子身側沉默地站在鄭元青身邊。
此時天子與她捱得近,他垂眸看她,雖然看不太清楚眼中是何等神色,側顏剛毅的輪廓線條卻似乎是變得柔和。讓人看著就覺得兩人有異於常人的親密。
鄭元青眼神閃爍,心底竟對這一幕有驚濤駭浪的情緒在湧動。正是他驚疑中聽到更為叫人震驚的話。
顧錦芙緩過氣來,看著他凝視著自己的雙眸說:“建興傳來訊息,王府著火。。。。。。娘娘不知所蹤。”
前一刻似水光溫柔的目光化作錯愕,下刻便是猛然一縮,深邃的眼眸中在這瞬間徹底失去光彩,像是一團化不開的濃墨。
沒有任何光亮,又平靜得可怕。
“趙祁慎。。。。。。”她被他的眼神驚得心跳加速,去握住他的手,發現他指尖微涼。
她喊他那聲很輕,聲音剛落,她就被他用力反握住,回頭看著下方的許志輝說道:“何人來報的信。”
許志輝一抱拳回道:“是守在王府的親衛,如今人還在宮門。”
“傳!”
趙祁慎鬆開了顧錦芙的手,一撩袍子坐回到位置上。
他此時表現冷靜極了,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剛才的異樣。顧錦芙把手自然垂在身側,閉了閉眼,把被他力道箍得作疼的手藏到袖子裡。
鄭元青還在消化剛聽到的事情,趙祁慎聲線沒有起伏地朝他說道:“你先退下。”
在場除了他都是王府舊人,鄭元青當即反應過來。天子還不信任他,自己站在這裡,就跟肉裡的刺一樣礙事。
鄭元青應是利索轉身,轉身前視線到底沒忍住朝顧錦芙那裡看去,不過她的注意力都在天子身上,眼裡有焦灼和關切。
他快步離開,再也看不見後邊的面容。
很快,來報信的人被傳了進來。
那人一路急趕,馬都跑死幾匹,自己也搖搖欲墜,是被扶著進來的。
他跪下,滿身風塵和疲憊,聲音啞得十分難聽,不用趙祁慎開口問就先把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了。
王府是五日前失的火,位院就老王妃的院子裡,等到他們趕去已經火光沖天,他們拼死衝進去想救人。但進去的親衛都沒能出來,等火撲滅,裡頭的人屍體燒得都難已辨認了。
找了仵作來驗,一開始他們都不抱希望了,後來再三|反覆驗屍,還是發現細微處有不同。衣裳肉身能燒得難辨認,但是老王妃從不離身的一塊玉佩卻不見在任何一具屍身上,屋裡翻個底朝天也沒有。
那是老建興王贈給她作定情信物的鴛鴦佩,連睡覺都不離身的。
所以他們覺得老王妃是離奇失蹤,而不是喪命火海,一路往京城送訊息。
趙祁慎沉默著,那名親衛又把調查到的可能性說出來,如果老王妃失蹤,那肯定是府裡有內鬼接應。
說到這裡,許志輝想到什麼,抬頭看向天子:“陛下,會不會是與先前追殺我們的人有關。”
顧錦芙也正往這上邊想,趙祁慎在這個時候閉上眼,是在思考什麼。良久,眾人才聽到他冷冷地說:“未必。”
“我登基已經近一個月了,如果要以此要挾我,肯定是我在位時越短越好,何況是剛加了恩科的這種時候。在我被擁護的時候,抓我母親用作威脅,只會盡失民心。”
所以不可能是追殺他的批人,如果是,他只能說那些人既毒且蠢,皇位拱手相讓也坐不穩!
何況順著蛛絲馬跡,在前幾天已經基本確定是他的皇叔穆王所做,穆王府已派人去潛伏。京城到穆王府快馬三天,如果有異早就送回訊息來了。
“不是那邊,事情只會更加撲朔迷離。”顧錦芙沉沉地開口。
沒有嫌疑人,那就真是兩眼摸黑。
“許志輝。”
“臣在!”
趙祁慎下令:“讓王府親衛繼續查,此事你親自前往。不要許過任何線索,每日派人送信稟明進度。”
“可陛下這樣的身邊就更不安全了!”許志輝覺得不妥。趙祁慎卻是笑了笑,笑裡帶著戾:“如若他們敢來,朕就在這裡等著他們!”
老王妃在他們這些舊家臣眼中地位不比趙祁慎低,何況真若有人拿老王妃來威脅天子,那事態只會更嚴重。許志輝內心掙扎了片刻,跪下鄭重領命,帶著傳訊息的親衛準備直接再回建興。
奢華的帝王寢殿裡陷入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