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的女人忽然不言不語的,心中定有計較,他也皺眉,將嬴妲鬆了。
“盤算什麼,不說出來,今日罰你。”
嬴妲道:“你身上裳服,哪來的?”
她抬起頭,絲毫不閃避與他對視。
第28章 鐲子
蕭弋舟看了眼身上衣裳,眉宇起了分波瀾, “昨夜裡潑了酒, 那身衫子便穿不得了……”
語未竟, 嬴妲撅起了櫻紅的唇,將他推開些, “我心裡知道,什麼宜陽縣主, 不是好人, 覬覦於你, 怎能不施些手段,你莫被她花言巧語騙了!”
蕭弋舟皺眉, 聽她呶呶不休說著:“她騙了你去, 定是想與你煮米的, 先灌你酒, 不行就潑你酒,總之, 不扒了你的衣裳, 是不肯放你離去的。就算煮不成米, 壞了你的名節,亦是大事。她就得逞了!”
她義憤填膺昂起頭, 卻見蕭弋舟倚著簷角廊下一根漆紅的柱子, 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煮米?是什麼?”
“生米煮成熟飯!”
她越說越惱, “你說中原人口蜜腹劍吧, 便是這樣的!中原人聰明透頂, 你還敢赴約!”
“恐怕是你自作聰明。”
他淡淡地將眼風飄過來,一手罩在她的頭頂撫了撫,以示安慰,隨即直起身,語調頗沉,“看過字畫我便走了,沿途與令狐燁喝了點酒,酒是他潑的,裳服是隨意在他家找的一身。酒喝多了,怕驚著你,時辰已晚,便在客棧睡了一宿,今早去了大營,此時才回來。”
喝多了酒他會欺負人,嬴妲一聽圓了眼睛,還暗道一聲幸好,他昨日在客棧睡了一宿。
“可是劉蓴她分明……”嬴妲凝視著蕭弋舟的雙眸,氣勢愈來愈弱,最後咬唇道,“你說的她對你有意。”
“風荷亭外處處是我的人,你怕她算計我?”
他嗓音一沉,“還不過來。”
他伸開雙臂,嬴妲鼓著雙頰伸手摟住了他的腰身,臉蛋在他胸口柔蹭著。
蕭弋舟抓住她的手,又道:“劉蓴今夜復又約我至風荷亭。”
嬴妲仰起了頭,黑瞳如點漆暈在水裡,“又是做甚麼?”
“說是又得了一幅好字,昨夜行路倉促,未及取來。”
他抬手揉揉她的發。
嬴妲不滿了,“她要一日拿幅字出來,你豈不是夜夜隨她去了?什麼寶貝這麼稀罕,我的簪花小楷寫得也好的!”
蕭弋舟道:“日後不去了。”
“你明明知道劉蓴對你不懷好意你還……”
“她是不懷好意,”蕭弋舟皺眉道,“昨晚劉蓴卻非常守禮,沒絲毫僭越,但,越是如此,越是可疑,她總不會以為,幾幅字能收買我的心。”
他抬起手,在嬴妲的髮髻上揉了把,蓬鬆的亂髮被揉得傾斜散亂,步搖勾住了髮絲,他莞爾一笑,在嬴妲看不見的高處,薄唇微翹。
昨晚劉蓴在風荷亭設宴,命人做了幾樣江南點心,全是西北糙漢子吃不著的精緻好物,劉蓴特地取出來,款待貴客,甚至地讓守在亭下的周清也分了一杯羹,下人顧忌,不好都吃了她東西,以免吃虧,蕭弋舟對甜食但覺索然,並未動用,只淺呷了口酒罷了。
酒也是江南來的風菱白,清冽味甘,不合口味,蕭弋舟也不曾多用。
那幅從碑帖上拓下來的字,倒確實是好字,在蕭弋舟目光被吸引,凝滯於那筆酣墨飽的行書之間,暢意填胸之時,劉蓴微笑邀他明日赴約,蕭弋舟順口便答應了。
答應之後,他抬起頭,劉蓴笑吟吟地又替他斟了盞風菱白,蕭弋舟未動,目光盯著她斟酒的纖纖素手。
劉蓴曾削髮為尼,在佛堂吃齋幾年,但舉手投足卻姿柔態妖,比皇后更失之端莊,傳聞果然不能盡信。
傍晚蕭弋舟打馬出門,只帶了濮陽達並幾名騎衛兵而已。
至風荷亭,劉蓴早已等候多時,身後婢女見柳堤上來人,便懷著歡喜之態俯身朝劉蓴說了兩聲,劉蓴笑起來,“我知道,他是守諾之人。”
濮陽達下馬,隨蕭弋舟舉步入停,兩個男人都穿著玄色外披,攜來一股捲風挾雪的寒氣,這天色,水面無月,殘荷被亭中十六盞宮燈點燃,峭楞楞彎折於水岸。
蕭弋舟舉步上水榭,將披風解下,讓濮陽達取了抱於手中。
劉蓴起身見禮,隨即邀蕭弋舟入座,她先為蕭弋舟斟酒,皓腕如凝脂,從青衫翠袖之間探出,肌膚白如霜雪,衣領袖口皆有淡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