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麻木了,大概他這樣坐著已經坐了很久的時候,自己都不覺得。他把腳跺了跺,很費勁地換了一個姿勢,又拿起這封信來看,下面還有一段:“以上是昨天晚上寫的,寫上這許多無意識的話,你一定要笑我的。現在我是在辦——”寫到這裡忽然戛然而止,下面空著半張信紙,沒有署名也沒有月日。
他卻想起來了,這就是他那次從南京回來,到她的辦公室裡去找她,她正在那裡寫信給他,所以只寫了一半就沒寫下去。
這樁事情他記得非常清楚。他忽然覺得從前有許多事情都歷歷如在目前,和曼楨自從認識以來的經過,全想起來了。
第一次遇見她,那還是哪一年的事?算起來倒已經有十八年了——可不是十八年了!——十七
翠芝叫道:“世鈞!”世鈞抬起頭來,看見翠芝披著件晨衣站在房門口,用駭異的眼光望著他。她說:“你在這兒幹什麼?這時候還不去睡?”世鈞道:“我就來了。”他站起來,把那張信箋一夾夾在書裡,把書合上,依舊放還原處。翠芝道:你曉得現在什麼時候了——都快兩點了!翠芝道:“明天不是說要陪叔惠出去玩一整天嘛,也不能起來得太晚呀。”世鈞不語。翠芝本來就有點心虛,心裡想難道給他看出來了,覺得她對叔惠熱心得太過分了,所以他今天的態度變得這樣奇怪。
回到臥室裡,她先上床,世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