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傻丫頭,長一歲懂事兒了?還知道跟爺說句抱歉,可不是都因為你好美,捯飭裝扮最是磨人,方才又被那蠢東西耽誤這些個功夫,回頭誤了九哥家的宴席!麻利兒的,咱們要走了……”,他走過來摸摸我髮髻,言語間隻字未提剛剛御醫的診治,彷彿從未將其放在心中,只顧左右而言他的刻意換了話茬,心知他故意裝作無知不解,來安慰我尷尬愧疚的情緒,點點細膩關懷,深深鐫刻入骨血。
今日九哥家設宴,兩頂輕盈軟轎,來到地安門外九爺府,等進了正廳,才發現我們果然來的遲了,三哥、三嫂、五哥、五嫂、七哥、七嫂、八哥、八嫂,連帶不協調的十爺,以及他一本正經的十福晉,都已落座,只等我們開席。
因遲到怠慢兄嫂,先被罰酒三杯,席間人數眾多,設多個銅爐暖鍋,旺火熊熊,冬菇、綠豆麵、雞鴨、魚片、肉圓、香菇、冬筍、火腿、竹蓀、海參、魚翅等等食材齊備,桌面上每人面前列有魚、火腿、醃肉、蝦、蘿蔔、煎排骨、青果、紅棗為材料的小菜,各色美酒飄香,眾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不協調的十爺心情格外歡快,眉飛色舞的高聲講述各種奇聞異事,弄得身旁福晉連連搖頭嘆息,把席間眾人逗得前仰後合,熱烈融洽的氣氛,漸漸沖淡了清早的鬱悶。
趁其他人都在飲宴閒談,藉口透氣,偷偷將沁玥叫到九哥書房,忍不住把清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轉述給她。
“唉……,看來不妙啊滺瀾,德妃是把你當成眼中釘了,有沒有身孕只是個藉口,她必要擠兌的十四爺把你休之而後快,心裡才算真正的舒坦。雖是想提醒你仔細小心,可根本不是提防的事兒,德妃現下是處心積慮了,咱們也只能靜觀其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才是。只是,她心機深沉,再加上你們府裡的眼線,恐怕,你現下真要留心些。還好十四弟是一心一意的對你,也算是萬幸了,有他擋著,德妃輕易不會動不了你,就只怕她再想奸計……”,沁玥長嘆口氣,神色凝重,話裡是字字見血,絕無半點客氣,將德妃指責的體無完膚,恐怕也只能像她說的一般,見機行事了。
傍晚回府,順保早早就已經在我住處候著,等待十四回來,在他耳邊低語一番,將藥方還了回來,眼瞅著十四小爺臉色陡然陰沉,恐怕這藥方也不是那樣清白。
御醫開的藥根本無需去外面藥房抓,據說沒過晌午,宮中就已經將藥材配好送到府中,可見御醫回去就立刻向德妃覆命彙報了。
按方煎藥,不多時,錦雲將煎好的藥盛放在幼白瓷盅裡,託在紅漆描金的托盤中,穩穩端過來,放在桌上,就被十四揮手打發出去。
屋中寂靜無聲,兩人默默無言,氣氛頗有些尷尬。片刻過後,十四小爺將瓷盅拿起,順手一潑,剛煎好的藥全被倒在身旁的花盆裡。此舉令我莫名詫異,才要開口詢問,就見他將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高聲將錦雲叫進來,說讓將空藥盞端走,還像模像樣的斥責丫鬟沒有及時遞水漱口,不知小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才煎的藥,怎麼好端端的,又給潑了?”,四下無人,將他拽到幔帳後,湊到耳邊低聲詢問緣由。
“閒的沒事,非要吃什麼草藥渣滓,潑了乾淨。”,小爺卻是心懷坦蕩,理直氣壯的將我駁斥,彷彿這件事本就不該有疑慮。
“十四,御醫興許不是平白鬍說,我總沒動靜,也著實愧對於你,這讓我……”,心裡的苦悶絕非三言兩語所能說清,雖明白這件事是德妃刻意刁難,可到底怪自己不爭氣。
“有些話,不怕你不愛聽,孩子誰都可以生。於十四皇子來說,確實要為皇家延續血脈,日後為大清效力,這是為人子、為人臣的本分。可於胤禎來講,瀾兒只有一個,你平平安安、長長久久的在我身邊,勝過世間一切,何必去為旁人的流言蜚語所累,非要去鬼門關上闖一遭,你怎麼就不明白?”,這種話,他從未講給我聽。言猶在耳,百味雜陳,十四,你給我這麼多,讓我生生世世該怎樣去還。
萬種滋味哽在心頭,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鼻子一酸,才覺得眼眶也跟著發熱,豆大眼淚落下來,卻不是為傷心。能嚐盡這般深情厚意,此生已是無憾。果然是活的越發嬌慣,外人給的辛苦刻薄全受得,逞強辯駁,半點弱勢不露。心上人的慰藉情意,反而惹得委屈難過,動不動就感懷傷情。
被他攬在懷中,悉心撫慰,淚水如同止不住的洪口,肆意決堤,夜晚寒風呼嘯,緊緊依偎的心懷卻溫熱如昔,此刻,正月若真有神明下凡,但願能聽見我的期盼,唯今生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