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其實蠻想待在溢州的,即小又溫馨,最差的旅館也壞不到哪裡去。而諸如雷州這種大中城市,我卻毫無興趣。在船上時,我就已經開始質疑自己的決定了。我內心喜靜,安逸又恬靜的生活最對我的胃口,可——自由和山巔上的空氣相似,對弱者都是吃不消的。想要消化,只能變強!
物價上,雷州比溢州高了不少。餘銀不足再加上我周身閒的發蔫,於是,找工作一事被順理成章地提上了工作日程。以前的經驗只有義務工作,其他的……說實話,從沒想過。
因為早就申明瞭時間做不長,我從應聘賬房降到了跑堂、從跑堂降到雜役、從雜役降到洗碗工,竟無一家願意收下我。一天下來,藥店、飯館、集市、甚至政府打更的,都通通拒絕了我。真是世事難料啊,我一重點大學秘書系‘身懷三證’的大學生竟會處處碰壁。
“老闆,你相信我,我算賬很有一手的,誒!孫老闆!”這日,我照常被轟出了店門。
我倒沒有感到備受打擊,只是進一步瞭解了古人對‘固定人口’一事是如何如何的看重。得了!工作的話,到了光徵大城再說吧。盤纏的事急也急不來,倒不如早點走,對!馬上走,趕緊走,省得在此地燒錢、燒心又燒肺。這般想著,我立馬回客棧結了房錢,確定好路線便扛上包袱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往城門走去。
忽聞雷州湖邊人聲鼎沸,身後更是如千軍萬馬般擁來了看客,將我擠上了湖邊的欄杆。
雷州湖——沁芍塘,一灣造作的鬼哭狼嚎的水泊,裡面停泊著的畫舫更是處處透著銅臭,讓人不爽。
身邊人頭攢動,呼喊叫罵比比皆是,腋臭汗臭害人害己。我皺著眉直往外圍擠,卻聽見船舫裡陣陣鼓聲。也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眾人便都往湖中亭臺走去。此時,我手中的包袱不偏不倚地被前方的兩人夾住了。我怒火叢生,沒將包袱扯回來倒反跟出去幾米。
“我擦——”沒等到我破口大罵,他們已經歡欣鼓舞的跑向了畫舫。
“到底是什麼事?”我氣呼呼的夾著包袱,抓住一人問道。
“才子評文,五十兩白銀的壓紙紮呀!”
“壓紙紮?”
“就是彩頭,獎金啊!”
那人不耐煩的解釋著,一溜煙又進了畫舫。
獎金?我算聽明白了,不就是個會詩賽嘛。看看也無妨,於是我費了好一番唇舌才進到畫舫。說起畫舫,不過是建於沁芍塘中心的大船,再形象些,就是漂浮在水泊中的大模板。我考究著畫舫的製作工藝,舫內卻已經各就各位了。倚著船柱,我看那幾位公子拽文評詞,好不無聊,便早不早擠將了出去。
我搖著頭正要下船,迎面卻走來一位翩翩公子——王築。
天啊!完全沒預兆就這樣碰上了。我敏感的一顫,直視過去。他似乎也狐疑的打量著我,眼裡除了窮酸秀才的傲慢和不屑竟然別無他物。頃刻間,物是人非的思緒命中要害,激起的憤怒感則填滿了心頭,我憤恨地轉身看向他的背影,又跟了上去。他被眾人迎進坐下,眉目間非喜非怒的模樣還未看清,便被人頭遮擋了去……之前還聽鳶因提起王築,說最後他得了《洪正真有才》的第二名,也算名聲大噪。
突然想到三年前的種種,我不禁駐足,訝然暗笑。你呀你,無端端的燒起妒火又能怎樣,如果你要這些名利,又何必潛逃。罷了,走就成!我飄飄忽忽,不甘不願的往後退去。
“田地,田……”
聽見有人這樣喊,我無奈地側過臉。一看,果然是馬幫的曾二狗,也只有他才能如此理所應當口無遮攔的稱呼我。這曾二狗,當初曾私下與我擺談,說回鄉之期不遠,想必現已脫離了馬幫,正逍遙自在盼歸家了吧。
想也沒想,我便悲從中來,但又不得不調整好表情,笑開一張市井臉,福禮吐字:“是曾兄啊!沒想到又讓我給碰上了,實在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呀!怎麼的?捨不得走啦?”
“唉,不提了!南邊要打仗,招起兵來跟搶似的,我姨娘捎信給我讓我千萬別回去。你說說看,現在兵和匪都一個模樣了,還讓人怎麼活?!得!趕明兒我就上山給那些烏龜王八蛋下力去,照樣跟兵爺沒兩樣。你說是不是?”他哈哈一笑,又搓起鼻子來。
曾二狗比我想象中要豁達的多,回家這件天大的事一再耽擱,嘴上卻還儘量的自娛自樂著。我佩服,也難得真誠的為他不值。
“田弟你來,哥介紹幾位兄弟給你認識。”
他拽我的手臂,三擠兩蹭便進到內圈,拉過兩個高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