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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滾了一鍋熱水,關上門,站在大木盆裡慢慢地擦洗起身子。對於村裡的女人來說,除了坐月子前擦洗一回身子外,一年四季洗不了幾回澡。有時遇上暖天到溝裡洗衣裳,膽大的女人才會躲在大石頭後匆匆擦洗一下,可再膽大的女人也不敢脫得光溜溜的,萬一碰上放羊的光棍漢,一準搶了衣裳不讓她穿,直到讓他連摸帶揣的滿意了才肯罷休。

近晌午時,花臘梅的肚子真的開始痛了。田秀姑和娘都過來,滾水的滾水,塞灶灰的塞灶灰,忙活起來。一切就緒後,單等花臘梅生。

太陽偏了中天時,花臘梅努出最後一口氣,孩子才“哇”的一聲落在炕上。渾身無力的花臘梅強撐著身子爬起來,撥拉開小孩的腿旮旯一看,就“嗚嗚”的哭起來。

“哭甚哩,誰也不嫌棄你生個丫頭,小子也好丫頭也罷都是房家的骨肉,生開了,往後還能再生小子。”娘安慰了花臘梅幾句,就翻出一張紅紙,剪了幾個巴掌大的正方形,出門斜貼在街門上,茅房牆壁上,尿盆上好幾個地方。

花臘梅自己心裡清楚,自己厚著臉皮好不容易借了個種,原以為終於可以給房家傳宗接代了,可誰曾想生出來的偏偏是個丫頭片子,叫人空歡喜了一場。她回想起白狐廟會時劉半仙送給自己的那兩句話,隱隱約約覺得明白了點甚。

田秀姑本來也是吃力地挺著大肚子,忙了會後,覺得一陣腰痠腿疼,先回屋躺著歇了。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暖洋洋的照在她的身上。她眯了眼,想了會房世英,就睡了。

女人多夢。就在這大白天,田秀姑做起了夢。

……一隻母狐揹著幼崽,搖搖晃晃的從大門外回來,徑直來到她的窯裡,不聲不響的蹲在地上。田秀姑爬起來瞅瞅,見是一隻滿含眼淚的白狐,背上還揹著一隻閉了眼的幼崽,就覺得驚奇。白狐突然哀叫了幾聲,探起頭,伸出冰涼的舌頭在她的臉頰上舔了舔,起身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田秀姑醒來後,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就去了孃的窯裡。娘正在箱子裡翻騰兒女們小時穿罷的衣褲,聽田秀姑過來一說,停當了翻騰,迷迷瞪瞪的愣了會,自言自語地說了聲:“老了,曉不得了。”就移著小腳來到几案旁,點了一炷香,坐在蒲團上,對著狐仙像數起了木珠子。陽光照在木珠子上,明光光的,像黑夜裡貓的眼球。

娘沒說不出個長短來,田秀姑就悶悶不樂地轉回窯裡,爬到炕上又開始想房世英,想著想著就翻出那些窗花娃娃瞅起來,瞅著瞅著就落起淚來。

門外,大黑“汪汪”叫了兩聲,有人趴在街門上喊房世傑。房世傑趴在窗子上一看,見雙應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往院裡瞧。房世傑出來皺皺眉吼:“有球甚事,不能回來說?”雙應湊過來,趴在房世傑耳朵上說:“溝裡有個死人,叫狼啃得快剩下骨架了,嚇得過路的人都不敢走。”房世傑問:“哪村的?”雙應搖頭說:“曉不得,看不出來了,也沒聽說哪個村死了人。”房世傑說;“走,咱去瞧瞧。”順手在門角拉了把鐵鍬,叫上大黑,就跟雙應走了。

死人就在去臥虎焉的溝壕裡,已被狼挖了五臟六肺,眉眼也咬得模糊不清,只有腦殼還殘存著一縷花白的頭髮。慘兮兮的,膽小的人見了能嚇得跑了魂。房世傑唏噓著說:“就地挖個坑埋了吧!”雙應有點噁心地捂著鼻子。

房世傑邊挖邊罵道:“狗日的,狠心哩!”他想起了那天黑夜裡閃動的黑影,還有那塊白玉,還有那晚從秦家大院裡跑出來挑燈籠的人。雙應像是聽出了甚意思,撐起眼問:“三,你曉得誰幹的?”房世傑淡淡地說:“曉不得。”

拾掇死人骨頭時,房世傑意外地撿到一塊方寸大小的鐵製的腰牌,腰牌上刻著一個呲牙咧嘴的虎頭,還有幾個字。他摸去上面的泥土,揣到懷裡收起來。房世傑拍了拍手上的土,瞅著雙應說,“今埋人的事,不要跟其它人說,這個死人可能有來路,不像是平常人,弄不好會惹出禍來。”雙應有些後悔,說:“咋會這樣,早曉得就不來了,閒得沒做的了?”房世傑笑了笑,拉了一把雙應說:“走吧!做都做了,還後悔個球。”

房世傑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到土窯裡。他從灶灰坑裡拉出那個灰布口袋,掏出玉石頭,又從懷裡摸出那塊鐵製腰牌來,一併放到炕上琢磨起來。他不識貨,鬧不清石頭玉是好是賴,只覺得這塊石頭玉和鐵製腰牌的出現有些蹊蹺,加上那個黑影的死,讓他更覺得事情遠遠沒有他想象的簡單。

天黑下來,房世傑就到土牆角下悄悄挖了一個二尺來深的坑,把玉石頭連同灰布口袋一起掩埋了。他原打算把鐵製腰牌也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