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竟然更是驕傲。
我莞爾,扭過了頭去,對著人群展顏一笑。卻正在此時,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
他也在看我,我竟怔怔忘了正過臉去,馬也越走越慢,落到了馬隊後面。
他眼裡的神情我讀不懂,或許我根本就沒有看清吧。
我苦笑,也許我從來都看不清他。那包毒藥他也許真的用不到,皇室能搞到的物件安家想要又怎麼會得不到?
若是真能吞毒一了百了,他也不是安家的子弟了。
安向禮,他正穿著尋常百姓的服色,混雜在人群中。他的眼光卻如釘子一般,釘在我身上。
所幸羽瞻似是沒有發現。
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從我見到羽瞻的第一刻,我和你就沒有可能了。所以何必再看,何必留戀?
馬蹄篤篤,將往昔踏碎成齏粉。
今日起我會忘了那怡景宮裡與你相伴遊戲的小女兒。而云上宮也已經空了,就請你自覓佳人再尋良伴,好好了這一生吧。
我抽出鞭子,掠過馬腹,焰承加快了步子,追到了羽瞻身邊。
昌興都的北面本就是一道山脈,喚作薊王山,越走地勢越高,回頭看那都城已成了一方小小的棋盤。
我的愛和恨,都在那棋盤裡,就連我自己也不過是一顆棋子吧。
我催催馬,與羽瞻並行:“我小時候,總以為雲上宮很大,後宮諸殿,更是一個永遠走不到頭的世界。”
他側了頭,帶著微笑,饒有興味地聽我說。
“長大一點,把雲上宮的每個角落都走過一遍。又發現每一座宮殿其實也都大同小異,便一心想出宮玩玩。”
“我只出來過兩次。一次是去圍場……另一次……我忘了。”
他挑了挑眉,似乎是驚異於我連一生中只有兩次的經歷都能忘掉。
但是,我怎麼和他解釋——安向禮被下了大獄,我不想看他受辱所以親自去給他送一包毒藥?
我不敢確定他能理解。索性不說了,省去口舌麻煩。
薊王山的山勢並不算陡峭高大,溪谷潺潺,水是至清的,岸上草已黃,隨風搖曳。山坡上繁生著樹木,風光倒也不算差。
周圍沒了旁人,羽瞻便放鬆起來,伸過手拽過我的韁繩,讓我與他並行:“阿鳶,你覺不覺得,這種地方倒適合有人來當山賊?”
“……我朝吏治清明,你在昌興都沒有看到?怎麼會有人願意當山賊?”
他卻不朝我的語意想:“你看,這裡兩面都是山,坡度不陡但也不算緩,朝下拋擲木石固然好,騎兵衝殺也無不可。能攻能守。且位於昌興都和郜林國的交通要道上,經過的人一定少不了。”
我也來了興致:“你的意思是,這裡不僅可以是山賊盤踞之所,也可以是兵家克敵之地。”
他不開言了,微微一笑。
“不過,夫君,妾身可不這麼認為。”我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不禁想反駁:“從郜林國來的,若是商人則會只向西而行,抵達物阜民豐的資州。昌興都雖然大,不過周圍卻沒有那麼多富庶之地,倘是經商自是資州好些。來往與此的,往往都是雙方的官使……窮不與富鬥,民不與官爭,倘若山賊要打劫官使,只怕是嫌腦袋多了。”
他看著我,臉上有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你哪裡像是隻出過兩次宮的公主,說得還真有道理,不過,你看……最後還是我說對了。”
他馬鞭一揚,我目瞪口呆——在他所指的方向,果然有十幾人擋住了道路。
郜林男子極勇悍,以以一當十、以一當百者為英雄,更何況此次對方只有十多人,本不在話下。不過,既然我在,他們也不便當著我的面對我朝子民下手。
我催馬向前,羽瞻揮揮手,四五名親兵跟了上來。
“你們是幹什麼的?!竟敢擋可汗去路。”我喝叱道。
“可汗?”為首的是一名粗壯的大漢:“我管是什麼可汗,你們只留下買道的錢!否則別想過去!”
“你們是延朝的子民嗎?”我揚眉:“竟敢攔路搶劫,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那大漢冷笑:“有沒有王法,都管不到我們這世外之人!延朝皇帝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打仗,弄得民不聊生,這樣的惡王,還管他講的法呢!”
我氣得渾身打抖,摘弓抽箭便朝他射去。
親兵阻擋不及,白羽箭如流星直擊他面門,眼見他躲不過去,他身後的匪眾也發出一片驚恐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