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想要呵斥秋棠照顧得不經心,只是這小姑娘哭得眼睛都紅了,陳嬤嬤心軟道:“沒事,再擦幾天藥,姑娘的傷就能好了。只是這心裡的傷,只怕要不好受了。”
秋棠抿了抿唇,想到徐靈芸站在桃花林時,跟周圍喜形於色賞花的人截然不同,滿目哀慼和傷懷,就忍不住心疼。
陳嬤嬤也是嘆氣,回府後,想必需要稟報韓夫人,用韓家的人脈,好好打聽一下蕭大少的下落。
徐靈芸睡得迷迷糊糊,彷彿在夢中又看見那尊高大的佛像。淡淡的檀香飄來,深深一吸,只覺滿心的煩躁和焦慮漸漸散了些。耳邊音調單一的經文,一句一句,讓內心慢慢平靜下來。
她想起那一晚的蕭晗,在自己的耳邊低語。
徐靈芸只顧著羞赧和歡喜,如今細細想來,才逐漸回憶起蕭晗的每一句話。
‘不管發生什麼任何事,都不要驚慌……’
不管任何事,不要驚慌……
徐靈芸睜開眼時,腦海中便重複著這句話,陡然間滿心的憂慮一掃而空。她相信蕭晗會說出這句話,必然有緣由。
既然如此,他會失蹤的訊息,顯然已經在蕭晗的預料之中。
那麼,徐靈芸是不是可以相信,蕭晗是故意為之的?
暗地裡,或許有其他周全的計劃。
興許蕭老爺是知道的,才故意擺出一副擔憂的姿態來。端硯卻是i全然不知,焦心地四處打聽訊息。
亦真亦假,外人更是看不出來,只會以為蕭晗真的失蹤了。
徐靈芸怔怔地坐在榻上不吭聲,讓秋棠眼圈一紅,以為她又想到了蕭大少,沒能從夢魘中醒轉,便輕輕喚了一句,扶住徐靈芸起身:“姑娘,該回府去了。”
“嗯,”徐靈芸輕輕答了一句,雙眉微蹙,似是在沉思,又彷彿在憂慮。
秋棠小心扶住她,上了軟轎,立刻啟程下山回韓家了。
韓夫人早就等在花廳,見徐靈芸回來,忙不迭地把人拉在身邊坐下,撫著她的手背道:“你這孩子就是嚇人,二話不說就跑敬和山去了。要不是馬伕來知會,我讓陳嬤嬤僱轎子去接你,難不成芸兒還打算走上去走下來,這雙小腳豈不是要走爛了?”
徐靈芸知道她擔心,滿臉歉意道:“是我任性,反倒惹得夫人擔心了。”
“你啊,不知比平常的小丫頭懂事多少,偶爾任性也沒什麼,只是別把什麼事都藏在心裡。我們是一家人,你跟我說說,心裡也能鬆快些,是不是?”
韓夫人一番話,說得徐靈芸眼眶微微溼潤,強忍著才沒讓眼淚落下來:“夫人,我只是習慣了……”
“這個習慣不好,”韓夫人攬著徐靈芸的肩頭,想到這個蕭姑娘聽聞噩耗後,沒有哭哭啼啼的,而是躲在寺廟裡默默給蕭晗祈福。
這是個好丫頭,到韓家後從來不惹事,也不擺架子,對她客氣尊敬卻又不梳理。
要是她的女兒活下來,也跟徐靈芸一樣貼心。
韓夫人真心把徐靈芸當做親生女兒一般對待,於是越發疼惜她:“蕭大少知道了,必定不想你一個人把苦水都往肚子裡咽下。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還有你那不著調的大哥錦兒,有在蕭家的華姨娘,以及蕭老爺和蕭夫人,很不必一個人扛著。”
徐靈芸輕輕點頭,又聽韓夫人道:“蕭大少的事,我會讓人去打聽打聽。別看韓家平日安安靜靜的,想要辦什麼事,算不上一呼百應,卻也不缺人手。你只管在家裡安心待著,等事情一打聽好了,我必定第一時間告知你,芸兒就把心放進肚子裡。蕭大少那麼聰明的人,哪裡會被區區一次出海行商給耽誤了呢?”
見徐靈芸面色終於緩和了不少,眉宇間滿是倦意,韓夫人擺擺手,讓秋棠扶著徐靈芸回屋去了。
她又叮囑留下的陳嬤嬤道:“蕭大少這一失蹤,有蕭老爺坐鎮,鬧事的估計沒有,但是煽風點火的可能不少。這府裡還有三位少爺呢,二少爺雖是姨娘肚子裡出來的庶出,卻是剛出爐的探花郎。這阮姨娘的心大著呢,要是不懂事攙和了,你也不必客氣,幫著蕭太太處置了吧。”
韓夫人對蕭大太太也沒多少喜惡,就是這位夫人太過於顧全大局了,總是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到頭來還要故作大方,實際上恨得咬牙。
要是她,早就把阮姨娘發落得遠遠的。光是她挑事,又被人幾次教唆當槍使,就不能在蕭家留下去了,留著簡直就是個禍害。
可惜大太太總覺得家和萬事興,一再息事寧人,看著似是大度寬容,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