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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的壓力,一是為長子的險惡處境焦灼不安,特別當她獨處時,那種切膚之痛時時襲上心頭。另一種是恐慌,唯恐天佑單位的紅衛兵組織把這件事通報到大佑的學校,或是她的工廠。那樣,她家本已岌岌可危的處境更是雪上加霜,日子就更難捱了。她就這樣在惴惴不安中生活。她變得敏感了,對周圍人們的竊竊私語,一個表情,一個眼神,她便會揣摸其含義是否有針對性。她也覺出,自己怎麼變得如此神經質。明知天佑的事是瞞不住的,但是還是希望多瞞一時是一時,多瞞一天是一天,很快,她消瘦了下來。

下卷,十六

更新時間2011…10…20 15:48:00 字數:8002

十六

就在羅天佑被關押後的第九天早晨,一輛卡車載著十幾個男男女女開進光明新村,直奔十間頭而來。

徐憶蘭剛剛把一鍋泡飯端上桌,沒容她把盛進碗裡,就聽到了汽車剎車的聲音,然後是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她預感到災禍來臨,端著碗的手一下軟了下來,勺和碗同時落在桌上。她靜聲屏氣地等待著不速之客。

“咣噹”門被踢開,凶神惡煞般的男男女女蜂擁而入。他們每個人的手臂上都套了個紅箍,有的手提棍棒,有的捏著繩索。他們直奔裡屋和後院,徐憶蘭驚恐地望著這些人,弄不清是那路凶神。從年齡上看,他們年歲參差不齊,老至四五十歲,小的只有十幾歲,顯然不是學生。

徐憶蘭控制著自己的緊張情緒,靜靜等待事態發展。

為首的一個見同伴紛紛向他報告“沒有”之後開了腔:“你是羅天佑什麼人?”

“我是他母親。”徐憶蘭淡淡回答,出乎預料的鎮靜,連她都感到吃驚。為啥怕他們?怕他們有啥用?難道還希望他們大發慈悲不可?

那傢伙又說:“我們是自力機器廠的紅衛兵,羅天佑反對無產階級特殊時期,對抗無產階級專政,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把他交出來!”

徐憶蘭愕然盯視對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驟然間,她的心跳加速。天吶!天佑被他們弄到哪兒去啦?

“你少裝蒜,老實交待,你把你兒子藏到哪兒啦?”

“我沒見到他。”她如實道來。

這時,門外聚攏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玻璃窗上也貼滿了一張張表情各異的面孔。

“你把他交出來,抗拒無產階級特殊時期決沒好下場!”頭目陰險地在徐憶蘭臉上掃來掃去,想從中尋找破綻。

徐憶蘭毫不示弱地迎視著對方的目光,她厭惡他們,憎恨他們:“人是被你們抓起來的,你們把他弄到哪兒去啦?”她心裡難過,淚在眼眶裡打轉。

“哼!”那頭目冷笑一聲,“你想嚐嚐無產階級專政的鐵拳嗎?!”他在她面前晃動著拳頭。

張木匠在門口聽了一會兒,大致弄清了一些來龍去脈,眼見徐憶蘭要吃虧,他從門外擠了進來:“出了什麼事?”

“你是什麼人?”頭目喝斥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

張木匠不急不惱,和氣地說:“我和她是一個廠的工人。”他特意加重“工人”兩字的語氣。

“什麼出身?”頭目懷疑地打量著他。

“貧農。”他淡淡地回答。

頭目的口氣這才稍稍緩和:“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都沒有,我支援你們的革命行動,想協助你們。”見那頭目不反感,緊接一句:“羅天佑是什麼問題?”

“現行反革命。”

“他的罪行是什麼?”

“他把墨汁灑在了我們偉大領袖的畫像上,真是罪該萬死!”

“怎麼灑上的?”

頭目有些不耐煩:“讓他寫大字的本身就是階級鬥爭的具體表現!他把墨汁往瓶裡灌的時候漏出了墨汁,我們一致認為他是利用這個機會故意攻擊我們偉大領袖,真是罪大惡極,死有餘辜!”

“喔。”張木匠微微點點頭。類似天佑這樣的現行反革命他見過一些,有人是因為念錯了語錄,有些人在報紙上寫大字時“打倒”兩字背後正趕上“毛主席”三個字,這些人都被揪出來。他對這種作法很反感,得知天佑也遭此難,他同情他。

那頭目不再理睬張木匠,而對同伴下達“抄”的命令。一班人馬分頭行動,乒乒乓乓地翻箱倒櫃砸東西,但是他們沒有找到一件有“價值”的罪證。這人把大失所望的邪氣撒在徐憶蘭身上,推搡她,辱罵她,逼她交出人犯。

徐憶蘭只是閉口不言,聽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