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翻滾。她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但是她不敢,生怕哭聲引來麻煩,她剋制著滿心的悲傷,抽抽噎噎向司馬哭訴:“我好心痛呀!。。。。。。我好擔心啊。。。。。。天佑一定在。。。。。。在受罪呀!天吶,他們為啥要整治他呀!。。。。。。想不到。。。。。。這麼守規矩的孩子。。。。。。還是逃不脫呀!。。。。。。天佑是個老實孩子,你是知道的呀!。。。。。。”
聽著憶蘭的哭訴,望著她悲痛欲絕的樣子,司馬祺威心中不禁愴然。他真想把這個不幸女人攬入懷裡,用最誠摯的語言安慰她,疏導她,然而他卻像木樁一樣動不了,他的心被她的哭訴攪亂了,竟然不知用什麼語言來慰藉她那顆支離破碎的心。他的心重如磐石。
良久,司馬才開口說話:“事情已然發生,光急也沒有用。憶蘭你要挺住啊!天佑的情況大佑已經瞭解到了。他是不小心將墨汁弄髒了報上毛主席的像。他不是故意的,從碗裡往瓶子裡倒水,很容易出現這種情況,加上他沒有注意凳上有報紙,所以事情就發展成這個樣子。當時的過程不少人看在了眼裡,有些人趁火打劫,推波助瀾地加害天佑,有些人卻不是這樣,他們心裡是清楚的,知道天佑是不小心闖的禍,只是不敢站出來替天佑說話。也難怪,在那種場合替天佑說話非但於事無補,連自己也會牽進去。那個車間主任很明智,他讓天佑跪在毛主席像前請罪,實際上起到了保護天佑的作用,還有天佑的師傅,以及其他維護秩序的人,他們都是主持正義的人,都是好人。憶蘭,你要放寬心,世上有許多的冤案,許多是非曲直,歷史最終會做出明斷的。天佑的事能夠說得清的,只要能咬緊牙關挺住。。。。。。”說到這兒,司馬覺得自己的語言實在太蒼白,要知道憶蘭是在為兒子的性命擔憂啊!可是他實在找不出更具說服力的語言來寬慰她!
徐憶蘭認真聽著司馬的每一句話,她覺得他字字是真言。她信賴地望著他說:“我心裡難過呀!我好擔心好害怕呀!”
“我們都要堅強起來,無論發生了什麼,我們都要把胸挺起來,這一點至關重要,憶蘭,你要咬緊牙關挺住!”
徐憶蘭不再哭泣,只是淚汪汪地望著司馬,用力地點下頭。
“走吧,我們回去吧。”
“嗯。”司馬的一席話果真讓憶蘭堅強了些,她應了一聲後對大佑說:“我們還得給你哥哥送被子來。”
“我已經送過了。”
“換洗的衣服,毛巾、牙刷送去了沒有?”
“沒有,我忘了。”
“明天給他送來吧,再給他送點錢和糧票。”司馬祺威又說,“現在太晚了,人家會不耐煩的。”
回家的路上,三個人默默走著,誰都想不出再說些什麼。臨近光明新村,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止步。徐憶蘭想對司馬祺威說些感激的話,又覺得在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她扭頭問大佑:“你和司馬叔叔是一起出來的嗎?”她的嗓子有些嘶啞。
“沒有,我先出來的,在車站等的他。”{
“這孩子長大了,考慮問題挺周到,怕一起出來引起別人猜測,”頓了頓,他又說:“憶蘭,你和大佑先回去吧。”
“你先走。”她推讓著。
司馬轉向大佑:“陪你媽早點回去休息。”
“我不累,你幹了一天重體力,還是你先回去歇著吧。”
“別爭了,你和大佑先走,我再轉悠轉悠。”
她沒再說什麼,和大佑一起朝光明新村走。
看到被突如其來的災禍擊蔫了的徐憶蘭,看到她在巨大痛苦擠壓下,整個人像縮短了一截似的,他的心像被什麼東西蜇了一下似的很疼很疼:“憶蘭!打起精神來!”他在她身後突然冒出這一句。連他自己也未意識到,完全是脫口而出。
聽到司馬祺威那句鏗鏘有力的鼓勵,徐憶蘭為之一振,在原地足足站立好幾秒鐘,長長嘆了口氣,隨即挺起了腰板。
“對,精神提起來了,不要小瞧這點精神氣,有了它,什麼樣的痛苦,什麼樣的磨難都能頂得住!”
徐憶蘭回首望著司馬:“我會的。”說罷,咬住了嘴唇。
“回去吧。”他嗓音抖動地說罷,轉身離去。
以後的日子,徐憶蘭仍像往常那樣上班下班,像往日一樣被裹夾在文化革命的洪流中,膽戰心驚地參加各種大會小會,極不情願又無可奈何地舉手喊口號,聲音雖小但決不敢不喊,否則她將成為眾矢之“的”。
連日來,她承受著兩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