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聽她的嘴巴也不饒人,還把他的名字和葉公好龍的成語聯絡了一起,他雖然沒文化,也知道啥意思,頓時氣得火冒三丈。
當即笑得很囂張:“垃圾妹,你能贏,別說讓我罩你了,泡你都可以;你跳樓的賭注挺沒有意思的,不如,改為你輸了就到學校外邊的垃圾堆上躺一夜好了。”
“成交,我也不稀罕你泡我,我只想耳朵清淨地上完初中,半個月後的今天,下午放學後籃球場見。”
春子毫不猶豫地應了,轉身回了座位。
……
到了約定的這天,籃球場外竟然比學校正規的籃球賽圍觀的人都多。
“垃圾妹,你要是反悔還來得及。”葉龍胳膊下夾了一個籃球,悠然地在眾目睽睽之下迎上揹著書包從人牆裡衝出來的春子。
春子鎮定了步子,平靜地站在三分線外:“我都練了兩週籃球了,不比不是白練了?你先還是我先。”
“怎麼比?”
“站在三分線外,你先投,投不中就結束,然後我投,看誰一次不間斷投中的次數多。”春子說得很明白,也很好判定勝負。
葉龍當即點頭,走到那位置站好,俯身用胳膊熟練地控球,然後開始定點投籃。
他今天的狀態很好,一連投中了二十九個才失手,周圍那些為他加油的粉絲,數目數得震天響,狂呼聲好像他是英雄一般。
早有人把球給他送過來,他隨手毫無難度地傳給春子:“該你了。”
春子臉上慌張失措的接球姿勢,讓周圍的人發出一陣嘲笑和噓噓聲。
春子也拿著籃球在地上拍了幾下,籃球幾乎在她的手下彈跳不起來,那小手炸開的動作極生澀,一看就是個連控球都不會的菜鳥。
她站在三分線外,舉手瞄準,然後投球,竟然能夠投中,下邊都是意料之外的驚歎,然後看她撿球,再回投,再撿起——
隨著她把球像一個個漂亮的拋物線一樣,毫無懸念阻滯地直接投中,籃球場的氣氛漸漸壓抑起來。
“二十九——三十——三十一——”
葉龍的粉絲們再也不願意數了,那春子依然生龍活虎地投著。
不止是葉龍驚呆了,所有的籃球隊的成員都驚呆了,這簡直是對學校籃球隊的一種莫大的諷刺,球在春子的手裡好像被安裝了遙控器一樣,精確地投中,輕鬆隨意。
那藍色的球像漸漸幾乎變成一記記的鐵拳,鮮血淋漓地砸在葉龍的心口上,讓他臉色慘白。
到了五十個,春子不再去撿球了,她側頭對葉龍說:“我贏了吧?”
這已經不單單是技術活兒了,而且一種體力活,她來回跑著撿球投球,身體極度地疲憊。
葉龍鐵青著臉點頭,看著她的神色彷彿看到了基因變異的怪物,雖然他輸得顏面全無,可是依然無法把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她說練了兩個星期的籃球,不比就虧了,可是,別說兩個星期,就是兩年,他們隊裡的哪個人能練到這種程度?
回家的路上,葉懷瑾從旁邊的小道上若無其事地閃出來,做出偶然遇到她的模樣。
他好奇地說:“才兩個禮拜而已,你怎麼能練到如此爐火純青的球技?”
春子抬手揉揉痠痛的手臂:“這沒有什麼,賣油翁的故事聽過嗎?翠花阿姨能在大馬路的對面把上百個易拉罐一個不落地投到垃圾桶裡;而我,六歲的時候,就開始學習她的技藝了。”
葉懷瑾感覺到她話語裡對現實的索然孤寂,沉默了良久。
兩人並肩走到回家的路上,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
“你以後想做什麼?”他問。
“考上一所收費低的高中,有錢的話就考個大學上上,將來當一個走遍天下的記者;如果沒有學費的話,高中畢業就到街上擺個小攤,賣菜賣水果,將來有錢了,就揹著揹包行天下,流浪到哪裡是哪裡,死在哪裡就埋葬在哪裡好了。”
“為什麼要流浪?”
“我在找我的家。”春子嘆息,她現在已經認為曾經的家,她執著的尋找和記憶中的家,可能只是她童年時候的一個逼真的夢幻了,可是,卻還是放不下,“你呢?”
“我?”葉懷瑾被她有些詩意和抽象的話搞得有些糊塗,愣了一下想了想,抬手指著路邊一個廣告燈箱上邊的男人說,“就是這個人,騙走了我爸爸半生的心血,我發誓,要把被他奪走的東西搶回來。”
春子打量了他,又打量了燈箱上邊的那個成功人士,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