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被拿走或者傷害,而有著諸多收藏品的富豪,則會夜不能寐,擔心自己的財產,擔心自己的壽命,擔心自己的情婦出軌──這是一樣的。既然她選擇自不量力地包容你們,就該毫無怨言地承受這包容帶來的重壓,況且,如果她有這個資質包容你們的話,這裡──”
她說著,伸手指了指周身的一片血海。
“這裡,又怎麼會出現?這就是她沒有這個資格卻又硬抗的代價,不但傷了自己,也傷了她人,所以這是……”
“所以你個大頭鬼啊。”
亞曄眯起眼,不耐煩地開口打斷了學生服北宸的話,還伸出一隻手用力地揉亂了她的髮絲──全然不顧她反抗的動作。
“一個人的肩膀有多寬?想辦法撐起一個家庭是夠骨氣,想辦法撐起一個國家就是蠢了。古往今來,有多少皇帝是不依靠文官武將,自己獨立一人將國家管理好的?沒有吧?你也是這樣。因為自己無法扛起某種份量而責怪自己,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純粹是無病呻吟自己找罪受而已。‘我拿不起朧雲這樣的巨劍實在是太無能了’,‘我吃不下十塊麵包卻把它們從店裡買來簡直是不可饒恕’──我想問一下,你在指責的,和這些有什麼區別啊?”
學生服北宸愣住了,而亞曄則俯下身,拿手擦去她臉上的血汙。
“還是說,你認為,我們對你來說,只是‘負擔’這種東西而已?只是‘需要被保護的東西’而已?你認為,我們是為了被承受,被保護才走到你身邊的?”
“……不……”
學生服北宸喃喃地搖頭,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無措。
“對吧,恰巧相反,我們是為了替你分擔,才聚到你身邊的,這你不會不知道吧?”
“但是,正是因為這樣,理所當然地享受你們給我帶來的東西,不是──”
“是啊。國家,國家,艾裡席恩是你的國,也是你的家,一個家庭,雖然每個成員都不可或缺,但總有一人必須擔起最重要的家長的位置,因為所有人都是因為你聚集起來,所以你不得不站在了最前面,站在了最高點,所有人,都在你的遮風擋雨、退難殺敵的庇護下,得到了屬於自己的理想鄉。”
紅眼的墮暗種露出了罕有的溫柔的笑容。
“所以,這幻覺,與其說是你自我懲罰的地方,倒不如說是用此來自我逃避,用傷害來替自己減壓的地方吧?……你很累了,對嗎?”
學生服北宸睜大眼,像是被戳中了痛處似的後退了一步。
“你很累,但因為你是保護所有人,替所有人維持支柱的存在,所以你絕對不能表露出來,更無法開口抱怨──同時還覺得,這種狀況的造成,是自己的貪婪所惹下的錯,所以,你就用這種方法,來對自己撒嬌,沒錯吧。”
“我沒有,我沒有……不是……我才……不會……”
“你才不會覺得累?才沒有後悔,想退縮?才沒有在心底抱怨自己站在這寒冷的高臺,眾人都在你的傘下安樂,身邊卻無人可以倚靠的孤單?真的沒有嗎?沒有的話,你就不是有血有肉的人類了吧。”
學生服北宸捂住了自己的雙耳,眉目猙獰地蹲了下去,像是不想再聽亞曄的話。但是亞曄也蹲了下來,將她輕輕摟在懷裡,繼續在她耳邊開口。
“是啊,這大概就是塞那加德的風俗帶來的弊端吧。戰器總是處於人類的附屬地位,他們可以安樂、沒有多少掙扎地和複數的同性侍奉同一個心愛的主人,他們也會全心全意地為自己的主人服務,幫他們分憂,但同時,戰器也因此無意識地就確定了自己的附屬地位,理所當然地,甚至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一點地──他們覺得主人才是他們這個集團的脊樑骨。戰器總是抱怨人類不給予他們充分的尊重,但反過來,他們也很少體諒人類承受了大部分社會責任這一點吧。”
北宸的身體顫抖起來,而亞曄則慢慢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抱歉,現在才發現這一點,是我的失策。我確實也和他們一樣,開始安然地享受你帶來的理想鄉了。但是啊……你這笨蛋還敢再笨一點嗎?”
“什──”
“覺得累,覺得不堪重負,為什麼不說出來?你認為你說出來我們會責怪你還是看不起你?賴地一滾說自己不幹了,我們還不都會屁顛屁顛趕過來替你收拾?有必要這麼硬著頭皮和自己較勁嗎?我們不值得你撒嬌,非得跑來這種血腥的地方自虐嗎?”
“……”
“也就是,我們其實在你心中依舊不值得依靠吧?”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