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唇邊忽然溢位一絲詭譎的笑容來:“誰說我不想讓鬱陶嫁給殿下了?”
碧姨更為不解地看著她。
曹氏攏了攏腕子上的豔紅珊瑚珠串,慢慢道:“她若是和大殿下做出此等醜事,那時壽宴上賓客盈門,必然會傳的滿鎬京的達官貴人都知曉,到時候她便身敗名裂,就是我妹子再喜歡她,也不可能讓她當正妃了,最好不過是個側妃,最差嗎…呵呵,讓她當個侍妾也不為過。一個壞了名聲又沒有正室身份的嫡女,我又有何懼?”
碧姨一怔,由衷佩服道:“這樣既不得罪靜怡夫人,也為您除去了一個禍害,一舉兩得。”
曹氏淡淡一笑,卻凝望著南邊出神。
碧姨知道她是想到了謝懷流,心裡輕輕一嘆,掩上門退了出去。
……
外院裡,謝懷源正執筆在幾份竹紙上圈點著什麼,他神色冷然,看不出喜怒,不過在他身邊近身伺候的人都知道,他近來的心情實在稱不上好。主子的心情不好,身邊人的也壓抑得很,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走路都輕手輕腳的。
他忽的停下筆,凝眉在‘周大司馬戰死’上劃了個圈,突然大門一敞,被人從外面推開,刮進來一股熱風,把竹紙吹得四處飛散。
白斛興致勃勃地走了進來,一見謝懷源面色冷漠,聲音立刻就低了八度,小心翼翼地道:“大人,屬下有事稟報。”
謝懷源點頭:“你說。”
白斛笑道:“您還記得上次您給我那藥鋪子送來的一對兒母女嗎?前日您說這兩人是山陰縣人,留著大有用處,我就對她們時時關照著,這不可巧了,今日我去鋪子裡準備去探望她們二人,卻發現您府上的幾個下人在我的藥鋪買藥,我琢磨著既然是您府上的,那少不得要便宜些了,過去向掌櫃的一打聽,您猜猜怎麼著?他們要的是催|情助興的藥!”
白斛是個商人,說話難免喜歡賣弄嘴皮子,他凝神往下聽,聽到最後才微微皺起眉頭,問道:“然後呢?”
白斛一抹鬍子,笑道:“我怕他們做出什麼有損您謝府聲譽的事,所以便遣了幾個人跟上,後來發現那幾人分散開來,不光在我這一家藥店買藥,還去了其他幾家藥店分別買,我派去的人得力,把他們買的藥都打聽清楚了,後來找了郎中一問,發現這幾位要合在一起,是一張藥性極猛的催|情方子,且並非口服,只要放到香裡,讓人稍稍吸去一點,那就是幹|柴烈|火啊!”
謝懷源面色微冷,問道:“那幾人的相貌你可都記下了?”
白斛連連點頭道;“都記下了,不過其中有個好像不是您府上的人,那人穿著雖普通,但打扮卻是一副道士的打扮,連做派都是一副神仙樣。”
謝懷源點頭道:“你命人把人像畫下來給我,此事我自會處置。”
白斛點點頭,轉身離去了。
謝懷源微微擰起眉頭,似乎在思索什麼,突然聽到一陣機括轉動之聲,就見書架被挪開,華鑫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
謝懷源本想裝作沒看見,但見她神色微見侷促,心中一軟,淡淡問道:“你有何事?”
華鑫慢慢地往進走了幾步,吞吞吐吐地道:“我,我聽說你這些日子以山陰縣君攻訐大皇子,說是他保薦不利,讓他被聖上申飭了好幾天,還罰了薪俸?”
謝懷源看也不看她:“是又如何?”
華鑫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道:“上次救下的那對兒母女,也被你帶出了做了證人?”
謝懷源道:“我不救無用之人。”語氣雖平緩,卻帶著股說不出的譏誚之意。
華鑫見他伏案而坐,卻不理會自己,想到兩人剛認識時,他也是這般對自己愛答不理,不由得有些氣悶。她目光亂移,卻看到謝懷源有幾縷不受管教的黑髮從玉冠裡散了出來,散在竹紙上,像是上好的濃墨洇開。
華鑫盯著他側臉,有些出神,冷不丁和他的目光正對上,有些訕訕的,竟鬼使神差的來了一句:“我給你梳頭吧。”
謝懷源看了她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華鑫取過來象牙的梳子,幫他解開玉冠,讓他的長髮隨意散落,她左右看了看,本想取來香膏潤髮,找了一圈才意識到謝懷源這裡肯定沒有那玩意,所以又重新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給他梳了起來。
不得不說,謝懷源的頭髮跟他人一點都不像,摸起來冰涼柔順,一點分叉也沒有,可以直接拉去做x柔的廣告了。華鑫不由得伸出爪子多摸了幾把。
謝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