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消彌於星夜,素手執筆在藥方底處,胡亂的畫了個圈。
原本空曠寂靜的堂屋,多了一張案桌、一豆燭。曳曳燭光旁,楚意昭擱下筆,眸光如漫天繁星般明亮,
“伯爺大義,止疼藥已成。”
陳楚瀟癱在冰涼的地板上,聞言眼皮抖動著睜開,又無力的垂下,
“如此…甚好…”
他的嗓音因疼痛號叫變的沙啞,身上穿著初見時的衣袍,新傷加舊痕,饒是數九寒冬,也溢著陣陣血臭味。
楚意昭拎起案桌上的披風,緩緩走到陳楚瀟身旁,手指一鬆,厚重的披風便落到了陳楚瀟身上。
久違的暖意,蓋在胸前,陳楚瀟低聲道了句謝。
楚意昭的聲音帶著些惋惜,“藥成,伯爺的身子也毀了,您的右手本就有傷,此後怕是再也抬不起了。”
陳楚瀟對此沒什麼反應,“能留下一條性命,我已知足。”
細小燈芯爆出星點的碎花。
楚意昭道,“聽聞伯爺是探花出身,拿不起筆,做不成文,真是可惜。”
“往事已矣,我此生沒什麼抱負,殘軀能伴阿珂左右即可…”
陳楚瀟三句話不離令妙珂,儼然是一個為愛妻獻身的深情郎君。
楚意昭微微感嘆,“陳伯爺的一輩子,都是圍著倩陽郡主,生為她生,死亦為她死…”
陳楚瀟皺眉,他長得冷峻,玉面染血,添了幾分破損的俊俏與英氣,“楚姑娘慎言,如此晦氣的字眼不要再說,我與阿珂定會白頭偕老。”
“白頭偕老…”楚意昭咂摸著這幾個字,“你都養了外室,還妄想與郡主白頭到老,以我與郡主的一面之緣,都能想到,她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與你和離。”
豢養外室實屬無奈之舉,他也沒想到那個女人會如此招搖,惹的人盡皆知。
陳楚瀟眉宇間閃過些複雜,“等她醒來我會好好解釋,她會理解我的。”
“會嗎?你給她下絕子藥,卻和其他女人生了個孩子,郡主真的會理解你嗎?”
楚意昭好奇的問。
夜風瑟瑟,陳楚瀟倏然覺得有些冷,身上披風也罩不住的寒意…
他陡然想起,這幾個月來,阿珂心緒不寧,時常出神的盯著母親和大哥。他只當她是因為子嗣煩憂,特意帶她去太華山遊玩…
原來是發現了…
“是你。”
短短兩個字說的篤定。
楚意昭大方承認,“是我。”
“她六年求醫無方,連我這個小姑娘都不放過,你看看你,把人逼成什麼樣了。”
陳楚瀟癱在地上,清醒不少,“楚姑娘誤會了,不是我,是我大哥的姨娘…”
“不怕你笑話,陳家孫輩只有她的兒子,她覬覦我的爵位,就對阿珂下了藥,待我發現時,已成定局…”
“毒殺郡主,你為何不上報陛下。”
陳楚瀟眼角瞥見了一片錦衣,苦笑道,“嶽姨娘是珍兒的母親,是陳家唯一兒郎的母親,若上報,珍兒必定也會受到牽連…”
“毀了珍兒,阿珂又生不出孩子,在陳府如何自處,母親本來就不喜歡她…”
他嘆了口氣,“我本意是想,將外頭的那個孩子抱回給阿珂撫養,可一直沒找到機會…
如今又出了這事…”
“是我的錯,委屈了阿珂,待阿珂醒來,我會去向聖上請罪…”
楚意昭眼神閃爍,似是在思考陳楚瀟的話可信度有幾分。
陳楚瀟見她這樣,微微笑道,“楚姑娘,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然你也不會為了替阿珂洩憤,縱馬撞我。”
“我不怪你,你與我侄女一般大,正是見義勇為的年紀,你救了阿珂兩次,我衷心的謝謝你。”
“那倒不是”楚意昭誠實的說,“我與郡主非親非故,沒必要為了她撞人,我就是單純的要撞堵我馬車,毀我名聲的登徒子”
靜謐的屋外微不可查的響起一聲輕笑,陳楚瀟僵著臉沒有聽到,楚意昭五感靈敏,清脆悅耳的笑意像根羽毛蹭了下她的耳蝸。
陳楚瀟訕笑,“倒是我魯莽了…”
楚意昭擺擺手,“你確實魯莽。”
“這個替罪羊找的不好。”
“你什麼意思…”
楚意昭細細解釋,“百花宴時,我與陳盈月拌了兩句嘴,郡主知曉後,送了重禮賠罪。我受之有愧,便日日盼著郡主前來找解毒,她一直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