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過的不好?”
“氣色有些差,應是舉家回鄉,事務繁瑣吧。”
董琰婉沒放在心上,繼續掀起車簾往外瞧。
遇仙樓的繡臺已經搭好,透著車簾一角,遠遠望去,正紅的綢緞如一道硃砂紅線亙在古樸典雅的建築間。
違和且詭異。
楚意昭總覺得左穗言不太對勁。
“陳家的事你聽說了沒?”董琰婉放下車簾。
楚意昭裝傻,“沒,什麼事。”
董琰婉將事給楚意昭說了一遍,跟常念傳出去的大差不差。
“你訊息真靈通”楚意昭笑嘆,
“嗐,還不是因為我哥,陛下賜封倩陽郡主的救命恩人為御前侍衛,他去勸諫,被陛下罵了一頓。”
“回來跟爹訴苦,被我聽到了。”
楚意昭覺得好笑,“小董大人,真是盡心盡責。”
“那男子來路不明,升至御前,我哥怕其心不軌。”
楚意昭理解,但“倩陽郡主死裡逃生,聖上憐惜愧疚之情正盛,你哥此舉怕是會惹人不待見。”
董琰婉煞有其事的點頭,“確實惹人厭,就說我嫂嫂,近來為郡主的遭遇哭了兩場,我哥還跑去參人家的救命恩人,鬧的後宅雞飛狗跳。”
想起家中,董琰婉眉心劃過一絲煩躁,揉皺了錦帕。
她撇撇嘴,說起旁的事,“陳盈月的側妃之位沒保住。”
楚意昭手指一頓,“為何?”
陳家雖被奪爵畔罰,可金科玉律的賜婚聖旨已下,坊間的風雨謠言沒有實證,廢了陳盈月的側妃,不就坐實了陳家有鬼。
陳家已廢,元安帝沒必要落井下石。
除非是她。
“還不是因為她那張嘴。”
“中宮遞話,口出不遜,靜思己過。”
“估摸著是頂撞了哪位主子。”
聽聞此話,楚意昭沉默良久。
這位皇后娘娘真是心急。
陳盈月的側妃之位靠的是倩陽郡主,今時倩陽郡主和離脫府,陳盈月沒了利用價值,就藉著魏星離的筏子,將其一腳踢開,為後來者讓位。
“她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董琰婉已到可議親的年齡,母親近些年耳提面命的教導,她自然明白這八個字的威力。
雖說她與陳盈月生過口角,可想到其日後的結局,同齡女子間,總有些微妙的悲涼與唏噓。
楚意昭深深的看她,“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被盯上的小白兔。
沒來由的一句話,董琰婉有些迷茫,“擔心什麼。”
馬車抵達歸處,打斷兩人說話。
芙蓉繡坊前,扶著巧玉的手下車,楚意昭望向相隔不遠的藥鋪。
百濟藥房。
半月前已完工,來年春日即可開張了。
“小姐”
“董小姐”
張宴秋身穿姚黃長襖招呼兩人。
脊背筆直,臉色紅潤舒展,眉宇間從容淡定,腰間繫著只桃枝香囊,與初見時的畏縮瘦弱的樣子判若兩人。
董琰婉多看了他兩眼,嘖嘖稱奇,“張先生這般,我差點沒認出來。”
張宴秋曾應邀入董府,與董尚書飲酒手談,她遠遠瞧過一面,還以為看錯了。
董琰婉轉頭問楚意昭,“你那藥還能拔人身高?”
她說的是張宴秋調理腸胃的藥。
若是能,就給她哥求一副。
省得兩夫妻天天吵架。
張宴秋一愣,垂著眼掃了下自己。
高嗎。
楚意昭哼笑,“想的美,張先生是精神氣足,雙肩開闊自然顯著挺拔。“
“你哥那是純矮,沒得救。”
董琰婉不爽的嘖了一聲,“你可真會說話。”
臨近年關,各家府院都要裁製新衣,芙蓉繡坊花樣新穎,繡活好,不少官眷都下了訂單,連學徒都忙的腳不沾地。
巧玉來到內院,將手裡的包裹遞給張宴秋,“噥,一個月的量。”
張宴秋欣喜的接過,“前幾天還在說,藥喝完了,今日就到了,姑娘替我多謝小姐。”
巧玉不客氣的點頭,“小姐說,賬房先生已經在招了,請您安心讀書。”
“算賬拖不了多長時間,這大過年的哪裡能找到人。”張宴秋笑呵呵的,“我樂意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