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田寡婦都跟著你娘學過刺繡,不過我手笨,愣是學不會,後來你娘就專教我打絡子,也能貼補貼補家用。胡大山那死鬼去了後,我光靠打絡子養活不了這幾個討債鬼,就只能出去找活幹。”
謝寡婦生了三兒一女。
大兒胡興,娶妻葛氏,生了一對龍鳳胎,小安和小花。
二兒胡良,今年十七,定了鄰村曹家的閨女。
三兒胡大成和四女胡細妹也是一胎生的,今年整十歲。
胡大成和胡細妹剛落地,丈夫胡大山就被抓了壯丁,不久就死在了戰場上。
她好不容易把幾個孩子拉扯大,前年派勞役,老大胡興又被弄去南邊修運河,這一去再沒能回來,那葛氏熬不住,不到半年就跟人跑了。
如今家裡就胡良一個成年的男丁,胡大成和胡細妹半大不小,小安和小花才三歲,正是離不得人的時候。
平日都是謝寡婦在外尋摸些活計,胡細妹在家領著倆小侄,胡良和胡大成管著地裡。
說到地,這些年陸續也都賣的差不多了,還剩三畝半下等田,哪裡供得上六張嘴吃飯。
“磚窯、採石場我都做過,不過那地方太容易出事,你說我再死了這一窩孩子可咋整?後來鎮上起了一家繅絲作坊,我就去了……離家近,也不克扣工錢,手爛點怕啥,要不了命就成。”
謝寡婦說的渾不在意,季妧卻聽的不是滋味。
“謝姨,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貧苦人家百事哀,只要有了錢,一切都會好的。
她今天之所以和謝寡婦談這個,也正是因為想到了一個賺錢的法子。
大豐村地理位置偏北,比別的地方更早入冬,差不多十一月底就開始下雪,要一直持續到來年二三月份。
這幾個月莊戶人基本都貓在家過冬,但要外出做工養家餬口的也不少。
做工自然要用到手,可天寒地凍的,雖然按老法子抹些動物油脂能一定程度緩解皸裂,但在惡劣環境下撐不了多久,雙手還是免不了紅腫潰爛。
如此一來,具有防水防凍功能的護手霜就會很有市場!
前世中西兼修雖然是被迫,但比起西醫,她反而更側重中醫。研究生時期還負責過一個相關專案,就是替一家上市公司研製主打中藥成分的護膚用品,這一系列產品後來反響很好,並且推向了國際市場。
季妧都想好了,第一目標使用者就是那些需要常年把手泡在水裡的女工,比如染布坊、繅絲廠做工的那些人。
而潛在使用者那就多了!整個北方,只要有人,就都是可挖掘的市場。
季妧的野心並不大,她只想憑這個賺得安身立命的第一桶金。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缺銀子,山上能挖到的草藥有限,即便能挖也做不到大批次生產,而且要做到大批次生產不僅需要大量原材料,還有廠地、廠房、人手……總之,雄厚的資金和強大的人脈網,缺一不可。
季妧只想安安穩穩的過小日子,不打算再做個日夜連軸轉的工作狂。
所以,她決定賣方子。
打定主意,便跟謝寡婦提出要去一趟鎮上。
她還在想用什麼理由說服謝寡婦,誰知謝寡婦問都沒問就同意了。
“正好我也要去大成他姥家,經過鎮上。”
大豐村距鄴陽縣十多公里地,走路去的話要一個時辰左右,也就是兩個多小時。
距鎮上只有四公里,走路半個多小時就能到,坐車去還要快些。
胡細妹在籃子裡墊了厚厚的稻草,把這幾天攢的雞蛋小心翼翼放進去,又在上面蓋了層布。謝寡婦用胳膊挎著,交代他們看好家別亂跑,就領著季妧往村口趕。
村裡有輛騾車,專門往鎮上和縣上捎人的,去鎮上一次一個銅板,去縣裡一次三個銅板。
季連松給的那十文錢都還在,季妧剛掏出來,謝寡婦搶在前頭把兩個銅板遞給趕車的牛大叔,就拉著她上騾車尋了長條凳坐下。
別看謝寡婦動作乾脆,好像根本不在乎那幾個錢,季妧卻知道,以往她回孃家都是挎著籃子走路去,就是去縣城也沒捨得坐過車。
這次之所以選擇坐騾車,應該是擔心自己傷還沒好全,不能走那麼遠的路……
季妧捏了捏掌心的銅板,又看了眼被謝寡婦小心看護的那幾個雞蛋,壓下翻騰的心緒,轉頭看向別處。
又陸續上了幾個人,牛大叔便趕著騾子朝鎮上出發。
一路上幾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