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下所處的這個破窩棚看上去有些年頭了,牆體由泥坯壘成,其中兩面有著不同程度的傾斜,上頭遍佈屢經修補的痕跡不說,甚至還能聽見風從開裂的縫隙中嗚嗚來去的聲音,怎麼也夠的上危房標準了。
茅草搭的屋頂被風掀走了三分之一,露出一個磨盤大的洞,抬頭就能看到瓦藍的天和潔白的雲。
如果不是氣候快要接近深秋,當個觀景房倒是不錯。遇到陰天下雨恐怕要糟,外面下瓢潑大雨的話,裡面怎麼著也會下瓢潑中雨。
屋裡的擺設一目瞭然,除了一個破舊的木架子床和一張三條腿的桌子外,別的什麼也沒有,季妧推門出去。
外面是一個籬笆圈成的院子。籬笆朽敗的不成樣,起不到什麼防護作用,上面還有幾個窟窿,像是動物經常進出造成的。由於長時間無人居住,院裡的野草已經有膝蓋深。
院子左邊是一顆枯死的梨樹,右邊是由四根木柱搭成的棚,棚下是落滿了灰的簡陋灶臺,灶洞裡黑色的罈子和土褐色的鼎罐也都積塵已久,靠牆的一側還有些沒用完的劈柴。
這地方是村尾,一里之外就是高高的山壁,若是遇上個山坡滑體泥石流啥的,實在是危險。
難怪周圍只零星散住著幾戶人家,想來都是村裡經濟條件比較差的。
不過她倒是挺滿意的,若是還讓她住到季家眼皮子底下,那才叫鬧心,而且不定什麼時候就露餡了。
初步有個落腳的地方,儘管這地方既不能遮風也不能擋雨,但一步步來嘛。
至於第二步,季妧揉了揉正唱空城計的肚子,看來還是得儘快解決溫飽問題。
可她現在身無分文……
不過這個不急,她決定先跳過這步,直接進行第三步——分家。
其實她的傷並沒有看上去嚴重,額頭上的傷口是實打實的不假,身上這些血卻是被關在富戶家柴房時自己弄的。
沒錯,從那時起她就已經做了分家的打算。
首先,她不是真正的季妧,對季家沒任何感情;
何況那家人對一個小姑娘如此狠心絕情,也不是什麼良善人家,還是徹底擺脫關係,各過各的好。
而且依她現在的名聲,賣是賣不掉了,如果不趁著季家以為“她病的快死了”的時候分家,難不成以後擎等著被那群吸血蟲吸血,繼續給人家當牛做馬?
光是想想那樣的日子季妧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原主是長期在這樣的環境下逆來順受慣了,可惜她不是原主。
她也不是沒想過逃離大豐村,但在弄清楚這個時代的戶籍制度後,就放棄了那種天真的想法。
關在富戶家的幾天她打聽到不少東西,得知現在所處的國家叫大周國,無論是國土民情還是政經制度,都很像前世歷史上的明朝。
大周的戶籍制度很嚴格,因為國家的徭役稅賦最終要分攤到人頭上,所以農民被束縛在土地上,遷個戶口千難萬難。沒有戶牒更是出不了門,否則就是流民,不能進城不說,官府一旦發現還要當罪犯抓起來挨板子流放。
思來想去,只有分家一途。
季妧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現在什麼鬼樣子,再加上餓的渾身發虛,到時也能彌補點演技上的不足,此時不鬧上門更待何時?
季家的房子是農村常見的四方格局,雖然談不上寬敞,但一水的青磚灰瓦。
正對大門是一溜三間大瓦房,中間是吃飯待客的堂屋,堂屋東間住著季慶山夫妻,堂屋西間住著季連樘。
院子左邊是四間廂房,大房佔兩間,另兩間原本是二房的,現在被康婆子鎖上,說要重新捯飭,留給季連樘將來做婚房。
右邊也有廂房四間,頭兩間住著三房幾口。另外兩間,一間存放糧食和農具,一間做了灶房。
至於菜園子、豬圈,還有養的那些雞鴨鵝的,都在後院。
院牆是用土坯砌的,但牆頭也扇了一層瓦,看起來就很氣派。
灶房裡,一大早朱氏就抱怨個沒完。
以前那賤丫頭在時,洗衣做飯灑掃這些活計都不用問事,現在卻要她和大嫂楊氏輪流幹,儘管大部分都推給了楊氏,但她依然要早起,心裡自然不痛快。
嘴裡罵罵咧咧個沒完,一會兒嫌楊氏燒火慢了,一會兒又讓楊氏切菜她歇會兒,得空還不忘咒幾句:“也不知道那賤丫頭死絕了沒……”
“娘!娘!喪、喪門星往家來了!”她十歲的兒子季明茂大喊大叫跑進院子。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