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時盯著地上那根鞭子,雙唇緊閉,整個人彷彿被定住一般,沒有絲毫動作。他心中滿是糾結與掙扎,實在不願對自己的兄弟下手。
蕭暮雪見計時這般模樣,輕輕翻身下馬,蓮步輕移來到他身旁,緩緩彎下腰,刻意壓低聲音,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說道:“據我所知,你們幾位皆是出身寒門,這麼些年來,拼了命地努力,在生死之間摸爬滾打,好不容易才坐到如今的位置。想必家中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全指著你們這份俸祿過日子吧?若是今日,你狠不下心動手,那我可就只能如實上奏陛下,讓陛下定奪如何處置你們三人了。到那時,你們幾位拿命換來的千戶之位,可就徹底沒了。”
蕭暮雪說話的聲音極低,彷彿一陣微風,只在計時耳邊縈繞,旁邊的人根本無法聽見分毫。
計時的臉色瞬間微微一變,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他深知蕭暮雪所言句句屬實,自己一家老小都指望著這份差事過活,若真丟了千戶之位,後果不堪設想。思忖再三,他咬了咬牙,最終緩緩伸出手,拿起了地上的長鞭。
為了能保住他們三人的職位,不至於讓全家人失去賴以生存的俸祿,他別無選擇,只能狠下心對自己的兄弟動手。
他緩緩站起身,眼神中滿是無奈與愧疚,看向向振東和戴文,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對不起……”
向振東和戴文瞪大了雙眼,滿臉的難以置信,怎麼也沒想到計時竟真會對他們動手。他們死死地盯著計時,語氣中滿是震驚與憤怒,質問道:“計時,你瘋了嗎?你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計時雙唇緊抿,眼眶泛紅,卻始終一言不發,手中的鞭子高高揚起,又重重落下。
他倆頓時氣血上湧,下意識地想要反抗。
就在這時,蕭暮雪冷冷地開口,那聲音彷彿帶著絲絲寒意,“你們最好想清楚了,一旦動手,你們就不再是瑞麟的軍人。瑞麟軍中,可容不得犯錯之後還不服處罰的人。”
兩人聽了這話,心中猶如被重錘猛擊,到了嘴邊的叫罵硬生生嚥了回去。他們心中雖有萬般不甘,卻終究還是不敢動手,只能咬著牙,強忍著劇痛,硬生生扛下那一道道鞭子。
二十來鞭下去,皮開肉綻,鮮血已然滲出。這時,雷蓖策馬靠近蕭暮雪,恭敬地開口說道:“指揮使,今日傍晚咱們就能抵達陃州州治所在地了,過不了幾天便要進攻山寨。為了不耽誤正事,您看這鞭子,今日能不能先打一半,剩下的一半等咱們回京之後再處置?”
蕭暮雪微微轉頭,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雷蓖,不緊不慢地說道:“雷千戶不必擔憂,這點小傷,還耽誤不了軍中大事。”
雷蓖聽聞,便不再多言。
待到計時鞭笞完畢,戴文和向振東兩人早已支撐不住,趴倒在地,氣息微弱,彷彿風中殘燭,奄奄一息。
蕭暮雪神色平靜,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隨手丟給匆忙趕來照顧兩人的將士,語氣平淡地吩咐道:“就用這個藥吧。給他們上好藥後,帶上他們,咱們即刻出發。”言罷,她雙腿輕夾馬腹,那駿馬便嘶鳴一聲,率先朝著前方奔去,身姿颯爽。
狄傑見此,立刻催動坐騎,緊緊跟在蕭暮雪身後。
雷蓖凝視著蕭暮雪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禁暗自咋舌,低聲嘆道:“高手啊,此女絕非等閒之輩!”他心中暗自思忖,這計時三人昨日妄圖設計陷害蕭暮雪和狄傑之事,她竟隻字未提,唯獨抓住點卯遲到這一茬進行懲處。而且,她並未將三人一同處罰,其中深意,著實耐人尋味。
雷蓖心中明白,若是將三人一併處罰,極有可能讓他們之間的聯盟更加緊密,牢不可破,反而會激起他們內心的叛逆,促使他們更加堅定地與蕭暮雪作對。而蕭暮雪此舉,無疑是巧妙地分化了他們,實在是高招。
她特意放過計時,還讓計時執鞭抽打另外兩人,這一招可謂是釜底抽薪,直接將三人的聯盟給瓦解了。畢竟三人一同謀劃壞事,結果其中一人不僅沒受罰,反而還對另外兩人動手。如此一來,即便戴文和向振東心裡不恨計時,也絕不可能再與他攜手合作。況且,戴文和向振東本就不擅長陰謀算計,如今又沒了計時出謀劃策,往後註定難成氣候。不得不說,蕭暮雪這手段,看似隨意,實則巧妙絕倫,輕而易舉就將三人聯盟摧毀,實在是令人驚歎。怪不得陛下敢放心大膽地派這麼一個年輕女子前來剿匪,確實有兩把刷子。
司徒玄同樣望著蕭暮雪遠去的背影,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難得一見的笑容。
“看樣子,雷千戶的如意算盤,這回算是徹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