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良現在回憶這些,就感覺如同全部發生在昨天一樣,歷歷在目。沒辦法,他是一個懷舊的人,也是一個極易動情的人,要不然,那個蕭遠山和何娟,怎麼可能走進他的懷裡?
本來他覺得自己身患絕症回來之後,人生就已經沒什麼盼頭了,現在好了,不僅盼頭十足,而且還有更豐富多彩的人生,這真是讓人想不到啊。
現在,他在這梅龍山上,想著以前的事情,總感覺,有著無限的美好。對啊,老爹就在不遠處躺著,可能要睡上很多年了。
但是,天良滿心思裡都是他的種種過往,唉,天良現在想起來,就好像老爹還站在自己面前一樣,依然是那樣的親切,什麼都跟就在眼前發生的一樣。
對的,有關老爹種的那一大片辣椒,長得也真的是好,個頭大,肉多,而且還不怎麼辣,那時候,家裡也真的缺菜,再加上水不多,不要說天良家裡了,就是莊上其他人家,也都沒有給自留地裡種多少蔬菜的。
就算南頭莊裡的那個異姓人家,那個大娘,是來自四川的,人家倒是種了好多搭了架子的長豆角,還種了不少白菜韭菜之類的。
而且,在天良的記憶裡,人家還從家裡扯過去了電線,買了一個微型潛水泵,從那機井裡抽水出來澆這些蔬菜,當然了,夏天的蔬菜只要不缺水,都能長得特別好。
就跟天良家裡的這些青椒也是一樣的,因為那時候,天是旱,但也不像後來的很多年,一旱就是數月不下雨。
老爹種魔芋和青椒的那幾年,整體上還算是風調雨順,稍一有旱情,老爹還會跟別人合起夥來,用大的潛水泵抽水澆地,所以,那些魔芋 和青椒,都得特別的好。
只可惜沒有銷路,這個大大地打擊了老爹種植這些經濟作物的毅力,也讓他對人生產生了極大的懷疑,所以,就染上酗酒。
老爹在這一點上,確實過於放縱,以至於後來,酒精都燒壞了腦子。天良記得很清楚,老爹 一大早,從家裡拖了青椒或者魔芋豆腐出去之後,每到下午兩三點或者三四點的時候,都會推著車子,踉蹌走在回梅龍鎮的道路上。
而也有很多時候,他把車子給紮在路邊上,整個人就倒在那些棉花柴上,或者紅薯秧上,呼呼大睡,而他身上的那種劣質酒味,離他很遠,都能燻得人站不住腳。
這些時候,不用說,一是他的這些賣品,雖然都賣得差不多了,但是卻捨不得花上一兩塊錢,去哪個飯店買碗麵條或者買幾個饅頭吃。
而去那些代銷店裡,喝上兩提這些散裝的劣質燒酒。而天良也知道,那樣的燒酒,一提就是二兩,兩提就是四兩,有時老爹甚至還喝上三提到四提。
對於一個沒有吃飯,卻四處奔波著賣東西的人來說,就算你的身體很強壯,也是頂不住要醉倒的啊。不過,也不知道他在回來的路上是否摔過跤,但是,一來二去,老爹的身子就垮掉了,逐漸瘦下來。
每每想到這裡,天良就對這些賣給老爹劣質散裝酒的人,恨之入骨,同時發誓永遠不沾菸酒,也就是到了現在,他依然堅守著自己的承諾。
其實,老爹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也就是生活在那60-90年代,如果晚個十年二十年,老爹肯定能有另外一番作為。
可惜啊,可惜。現在天良也不是說,為老爹的匆匆一生而緬懷,只是他現在要不是有了這個奇遇,獲得了這樣的金手指,估計,他也跟老爹沒啥兩樣,說不定,剛剛四十歲就因這絕症而撒手人寰。
唉,真是想不到的事。天良突然就想起來,小時候,家裡一到夏天,老孃就會炒那個北瓜做為家裡的蔬菜吃。
對於這個北瓜,老孃很有發言權。常常是在種紅薯之前,老孃上街趕集,買小雞的同時,就會買上個兩三塊錢的北瓜苗,那時的北瓜苗,賣得極其便宜,一毛錢兩棵吧。
天良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價,老孃給買回來之後,用籮頭筐子擓著,跑到北溝那塊地裡,從南往北,沿著那地邊,隔一段就栽上兩棵,然後用爐道灰給點一下,防止那個地老虎過來咬壞這新種的北瓜苗。
北坡地,是天良家一塊很大的土地,那塊地從南到北,少說也得有七八百米長,整體是一個南窄北寬的梯形,加上老爹用了好幾個冬天的夜裡,拿鐵鍬一下一下把地邊給加寬很多,以至於邊上的河溝,被老爹挖得極深。
正常情況,南地頭的河溝,充其量也只有兩米深,而到了北地頭,最深的地方,竟然能達到八九米深,而且這河溝,恰好經過了一道古河道。
那河道里遺留下